像肖寒这样的亲传弟子,对于本门的剑招想必是相当熟悉的,刚刚在山洞里卫长偃和黑衣人打斗的时候,肖寒的神情可正常极了,也没说有什么上清宗的影子。
反而是在他们离开,卫长偃放开手脚开始打斗时,肖寒从他那一剑里看出了上清宗的影子.…是那黑衣人真的和上清宗有什么牵扯吗?所以他方才一直在伪装,直到卫长偃使出了全力,他没有余力再去伪装,这才让肖寒看出了上清宗的影子。
还是说其实只是肖寒看错了。
穆棠心中存了疑惑,便暂且记下,想着有时间了查证一下。不过此时最重要的,当然还是那逃跑的白戾之。
众人一路紧赶慢赶,终于是顺着肖寒的指引找到了那些傀儡半妖藏身的地方。
傀儡半妖们果然被人发现了,而且还爆发了颇为激烈的冲突,但是冲突对象并不是白戾之。而是一群发现他们踪迹的妖兵。
此时,只雀青一个带着那些傀儡半妖们,不知道为什么还并没有激活他们的口令,只靠本能抵抗,有些左右支拙。
穆棠看到这些妖兵,心里就是一沉。白戾之不在这
里。他居然去找了柳逢。那大师伯他们……应对得了白戾之这个大妖吗?
穆棠深吸一口气,转头对燕行道: “不行,我们得带着他们快些解决眼前的妖兵,然后支援大师伯他们!"
燕行看了一眼,笃定道: “别急,这些傀儡现在被这么压着打,多半是因为雀青不想暴露傀儡的位置,刻意将动静压了下来,但只要我祭出口令,这小股的妖兵不就是分分钟的事!"
肖寒也点头: "燕兄说的是。"
穆棠:
他强忍住踹人的欲望,面无表情道: “那你还不快些祭出你的口令!”
燕行看了她一眼,上前一步,自信喊出了那句让穆棠恨不得毒哑他的话。他说: "996福报!"穆棠: "……"
她那迟来的一脚直接就踹了过去。996则茫然问道: "啊?叫我做什么?福报?什么福报?"
但是幸运的的是,就像燕行自己所说的,被激活的傀儡,那小股的妖兵根本就不够他们看的。战斗结束的很快。
穆棠很高兴,所有人都很高兴。
直到雀青笑着笑着,突然就捂着脸哽咽道: “穆姑娘你看到了吗,打的最凶的那个叫阿云,他以前可是个胆小鬼呢,几岁的小半妖都能欺负他,被鸟儿啄了都不敢还手,现在一个人居然能打四个了,我还从来不知道我们半妖的战斗力能有这么强呢。"
愉悦的气氛戛然而止。众人突然间意识到一件事。
他们所高兴的,那些超乎寻常的战斗力,都是半妖一族拿命换来的。
沉默半晌,燕行喃喃道: "这就是他的目的吗?用魔血和别人的性命,做出这么一支强大的军队?"
穆棠听着,却在心里回答道,不,绝对不止。
如果折腾了这么一通,白戾之为的只是这个,那未免也太虎头蛇尾了。白戾之想要的或许真的是一支无敌的军队,而且,是真正意义上的………无敌。
穆棠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向雀青,平静道: “至少现在,他们还有亲手为自己报仇的机会,不是吗?"
在雀青的怔愣之中,穆棠面无表情地转身道: “现在,随我支援大
师伯。”
和穆棠猜的一样,白戾之找到了柳逢身上。
当初他们还没撕破脸的时候,他明里暗里向穆棠要这块令牌,穆棠也就从容将假令牌交给了他。后来为了请那黑衣人出手,那假令牌从臼戾之那里到了柳逢手上,只不过柳逢醒悟的快,知道自己此去多半是凶多吉少,带着令牌就藏了起来。
于是到了现在,除了穆棠自己,从白戾之到柳逢,都觉得这是真令牌。
白戾之现在彻底意识到了这令牌的重要性。
从前,他觉得令牌重要,只不过是因为黑衣人要这令牌,于是禁地令牌就成了一块他自以为能拿捏住黑衣人的武器,让他不至于彻底的处于被动的位置,甚至能让他从黑衣人那里得到一些什么好处。
所以他哪怕得到了这令牌,也捏在手里,迟迟不肯交付。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如今,他依旧不知道这令牌有什么用,可他却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于是他逃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柳逢。柳逢他们就等在山洞的入口出,他找的也很顺利。
柳逢的实力不足为惧,他的几个同伴实力也就这样,就算是后来赶来的青兕真人和金牌杀手黑鸢,也只不过是给他造成了一点小麻烦。
他看着柳逢,看着脸色苍白的他,几乎是一瞬间呼吸急促。他觉得,老天终究是宽待他的,他又有了一次机会。他毫不犹豫,一剑指着柳逢的眉心——
而与此同时,身后就响起了那个几乎可以成为他这一辈子噩梦的声音。
清越的女声赶忙道: “996福报!996福报啊!听见了没?都听见了没?听见了就赶紧给我冲!你们的福报就在前方啊!"
白戾之察觉到了危险,豁然转身对准了身后,就见扑过来的正是他的傀儡大军中那个战斗力最强悍也最得他心的阿云。
他一震:"大胆!你们……"
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扑过来的阿云打断了话,他的身后,是连绵不断的傀儡大军。白戾之深吸一口气,喊出了曾经的口令: "千秋万载,千秋万载,你们……"
他直接被曾经被他当成工具使唤着的傀儡大军淹没了。
恍惚之间,白戾之甚至出现了一种错觉。
/>他们扑过来的那一刻,他仿佛从那些死物无神的眼睛中,看到了一种名为憎恶的情绪。可是……可是.…
可是哪怕他们实力强大,哪怕他们无坚不摧,他们也都已经死了啊。一个死物而已,为何.…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人回答白戾之的疑惑。玩弄生命的人,终有一日,也将会被生命反噬。
穆棠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她无比清楚,现如今的白戾之被黑衣人重创过一次,这些傀儡的攻势之下,他真的会死。但她不在乎。
她只淡淡的问系统: “系统,他们真的已经彻底死去,再也没有活过来的可能了吗?”
996想了想,道: “从生物学上看,他们没有呼吸心跳,大脑没有波动,已经是一具彻彻底底的尸体,而用修真界的话来说,他们没了魂魄和元神,现在哪怕是能跑能打,也只不过是一具受魔血驱动的傀儡,魔血没了,他们就死,但只要还有魔血,他们就永远这么活死人似的活动在这个世界上。"
不是活,而是活动。
穆棠就明白了。
她正沉默着,又听系统沉默了片刻,突然小声道:“但是宿主,想要更换傀儡的口令,不是这么简单的,若是如此简单,白戾之也不会就这么轻易将口令交给下属了。"
穆棠一惊, "你的意思是?"
科学造物的系统在此刻说出了不那么科学的话。它小声道:"或许在他们心里,他们也是想摆脱仇人的控制,给自己一个交代。"
穆棠沉默片刻,喃喃道: "但是他们……已经死了啊。"
一个没有神志的傀儡,凭借着生前的执念摆脱口令的控制,这是奇迹。但是一群傀儡,半个种族……她喃喃道:"这是……一群人的不屈。"
她明知故问一般,又问: “他们会死吗?”
996还是那句话: “他们已经死了。”
穆棠不再说话,她平静地看着这群没有神志的傀儡将害他们至此的罪魁祸首撕了个粉碎。那一双双没有生机的眼睛,从仇恨,到无神。
直到白戾之的尸体都看不出一点原样,穆棠上前,开口道: “可以了。”她缓缓道:
“已经可以了。”良久。
一个傀儡停了手。
两个、三个……所有傀儡都停了手。他们静默地站着,仿佛没有生机的雕塑一般。
穆棠上前一步,鬼使神差一般,伸出手触摸其中一个傀儡。恍惚之间,穆棠仿佛又被拉到了自己为魔剑清理魔气时看到了那个浩瀚又深沉的空间。
她看到这些傀儡立在那浩瀚之中,看到了一个个淡色的影子从那些傀儡身上缓缓升起,渐渐凝聚出他们的模样。
他们似乎在冲着穆棠笑,在说着什么,但穆棠头疼欲裂,她听不清。直到那个叫阿云的傀儡走了过来,其他傀儡就都停了下来。
阿云走到她面前,开口道: “谢谢你给我们解脱,我们要走了。”穆棠恍惚: "走?"
阿云点头,又道: “但是走之前,我们有一个东西,想要留给他们。”穆棠知道他们是谁。
下一刻,穆棠手里就被放入了一个东西。
触手温润。
穆棠低头去看,就看到一个碧色的椭圆形石头,如同一块玉一般。又仿佛是一个蛋,一个孕育了生命的蛋。
穆棠看着看着,整个人又是一个恍惚,再睁开眼,便亲眼看到那些傀儡在她眼前转瞬之间消散成尘烟。
雀青抖着嘴唇: "他、他们……"
穆棠看了看手中的“蛋”,缓缓道: “他们说,他们解脱了,要走了。”她将那颗蛋放在雀青手中: "这是他们送给你们的。"雀青整个人怔愣在原地。
穆棠却没再管他,她转身朝着山洞废墟的方向奔去。谢蕴在她背后大声问: “师姐,你要去哪里?”穆棠: “我去看看那狗东西死没死!”谢蕴一愣。黑鸢拍了拍他的肩膀,唏嘘: "年轻人……"
卫长偃没死。
穆棠过去的时候,黑衣人已经不见了,而卫长偃非但没死,还有闲心在地上画画。穆棠看了一眼,看到了一连串极其抽象的线条。她皱眉:"这画的是什么,丑死了。"
卫长偃就抬头,慢悠悠地看了她一眼。他道:“这画的是你啊。”穆棠: "……"她沉默了片刻,面不改色地改口道: "这么看的话,细细琢磨,它倒有几
分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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