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走!我们去医院!”
柳树街道156号距离她们家不远,趁着珍妮今天还在家,要尽快去。
虽然怀孕对她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陌生的事情了,但是根据她的这次经验,肚子里的是个多胞胎,所以她才会这么辛苦。
说是快五个月,珍妮母亲自己也不是很确定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几个月了。
只是根据经验来推测。
莫娜亚清点着物资,玛利亚和其他几个牧师将鸡蛋红糖一袋一袋地用红袋子分好。一份鸡蛋是10个,红糖则是半斤,多了不行,多了这些物资根本不会到孕妇的嘴里。虽然这些鸡蛋和红糖对他们来说已经很“多”了。
但是有了之前的经验,莫娜亚特意请了诅咒术士在这些东西上下了诅咒。
对孕妇来说无害,只是男人吃了就会皮肤溃烂。
不至于死,但是会从脸开始破皮、瘙痒、红肿、流脓,最后痛苦地哀嚎不已。
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意志力克服它的话,随着指甲挠破皮肤,那将会是更大的折磨。
不过这样还是禁止不了孕妇之间的交易,这方面,莫娜亚她们就管不了的,反正最后的东西都是进入了孕妇的嘴里。
“圣、莫娜亚医生,有病人来了。”
社区医院的医生基本上由三个来源组成。
一是像莫娜亚这样被“俘虏”的光明神殿牧师;二则是原本的兰斯维利居民,自己申请了调到欣荣领地,比如说玛利亚;还有的则是光明神殿输送的新一批牧师。
她们去年的“义务劳动”时间虽然已经满了,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并没有离开兰斯维利,反而在兰斯维利城的医院里继续干了下去。
随着冬天过去,市民的等级普遍提高,医院里的病人减少,她们就被调了出来。
莫娜亚之前就在卫星城那边生病的奴隶们,后来光明神殿又输送了一批牧师过来“进修”,卫星城那边紧张的医生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莫娜亚就和其他的一些牧师申请就近的城市,将社区医院开起来。
卫星城就是安置大量奴隶的新城市,那里的患病人数最多,情况最复杂,但是城市内部的患者数量也少不到哪里去。
尤其是孕妇的数量。
r />之前是没有人手,现在能腾出空来了,自然要给孕妇老幼和病人们做个检查和治疗。
“玛利亚,去把听诊器拿给我。”莫娜亚放下手里的鸡蛋,去洗了个手,再用一个清洁术将手消毒,最后带上无菌手套。
"好的。"玛利亚是自己申请到欣荣领地的实习医生,她原本是护士,但是有过“奇遇”——斐洛司领主亲口承诺在她进入传奇的领域之后传授她复活术,因此她鼓了干劲,等级和成绩涨得飞快,终于在一个月前通过了医生的职业考试。
兰斯维利领地里的医院考核制度和科技侧的不一样,不是读什么专业就限定是医生护士还是护工的。
魔法侧的护士和医生只限制超凡职业。
牧师、德鲁伊、萨满和祭司,这是个是护士和医生的热门职业,毕竟说白了这个世界的医疗系统就是治愈术的运用。
能加奶才能成为医护人员。
人类选择德鲁伊的很少,萨满和祭司更是只有智慧魔法种族才会选择。
以前的“医院”都是光明神殿垄断的,但是他们又和医院不太一样,本质上是个信仰机构,捞钱比医院夸张得多,但是患者的治疗率却比医院低得多!
教皇不愧是活了这么久的“聪明人”,光明神殿的公信力在斐洛司砸毁了光明之神的神像的瞬间就和那个神像一样被摧毁了。
信仰这种东西,建立起来很困难,但是摧毁起来只需要那么一瞬间。
想要让光明神殿重新回到之前的地位几乎已经是不可能了,但老教皇人老成精,重塑不行,但他完全可以学习兰斯维利的模式,将光明神殿包装成“医院”。
就连场所和人员都是现成的。
有些麻烦的就是管理模式——这一点困难也因为主动加入欣荣领地的“志愿医护”后消失了。学习经验,没什么比现成地体验一次更好了。
老教皇是很惧怕斐洛司的,因此不敢隐瞒地在派人加入“志愿医护”前就递交了和斐洛司见面的申请。
斐洛司对老教皇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对他提出的这个提议很感兴趣。
牧师的培养体系,光明神殿无疑是这个世界里最成熟的,在兰斯维利之前,牧师和圣骑士被光明神殿完全垄断。
欣荣领地缺医护,光明神殿有牧师,这
是再好不过的合作了。
——至于光明神殿想要模仿人民医院的模式,斐洛司这点倒是不在意,或者说乐见其成。再烂的医院,也比之前的光明神殿好得多!
而且牧师和圣骑士大部分都是很单纯的人,他们是真的怀抱着一股赤诚的心信仰光明的。
只是光明神殿的教义解释培养出来的孩子对“戒律”的理解有些偏差,真的改成医院的模式,时常举行义诊,经常接触穷苦百姓的话,说不定还会让他们认真地开始怜悯众生。
不管彼此打的是什么样的注意,但从结果来看,都是好的。
"简,简在吗?"
珍妮的母亲被叫到名字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护士提醒了好几次,她才恍然想起,自己叫"简",
99%的平民都不识字,但名字是有魔力的,在取号机上按一下手印,名字就出来了。不是孩子的母亲,不是丈夫的妻子,是简啊。
“我,我在的。”简在珍妮的搀扶下小心地走到了就诊室,她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大厅另一边摆放着的鸡蛋和红糖上。
它们用喜庆的红色袋子装着,空气中弥漫着的满是红糖甜滋滋的香味,进来就感觉人要幸福地醉过去了。
简一进来,莫娜亚就皱起了眉头: “躺上去。”她指着旁边的小单人床,一个瞬发的无声轻身魔法让简觉得笨重得身体立刻灵活了起来。
她惶恐不安地听话照做。
莫娜亚仔细检查,最后开单子: “你母亲的预产期快到了,先去办住院吧。”
"啊?"
珍妮和简都傻了: “我、我、她……”
珍妮磕磕巴巴地好不容易才将完整的话说完: “我母亲不是才五个月吗?”莫娜亚没有武断地打断她们,而是问: “你们怎么算的?”简浮肿苍白的脸上弥漫上一点红晕,看了一眼女儿,嗫嚅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莫娜亚对珍妮说:“你先去帮你母亲办理一下住院手续,出走廊左拐,红色房子的右边第一个窗口。"她安抚地说, "免费的,不要钱,放心吧。"
听到这句话,珍妮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赶紧去办手续了。
没有了女儿,简才勉强能说话
了: “我、我丈夫秋收的时候去打工了,累得回家就睡觉,很长时间都没碰我,是后来秋收结束没工作了,才开始碰我。"
这里说的打工,并不是去农场干一天,而是干着自己原本的工作,晚上再去农场打工,一天干两份活,这样才能挣出丰收节的感恩税款和冬天的口粮钱。
大家都是要这么“兼职”的,要不然税款交不上,只能卖女儿家具房子老婆儿子。
勉强交上也很不好过,因为冬天没什么活,大家也不太敢出门,秋天的时候小孩要捡柴火收集干草,大家还要再继续挣口粮,要不然冬天要么冷死要么饿死。
整个秋天大家都很忙碌。
简的肚子是两个月前鼓起来的,她算着时间,大概是秋末的时候怀上的,也只能猜个大概。
她算是有经验的孕妇了,没经验的孕妇第一胎干活干着就流产了也是正常的事情。
莫娜亚却说: “你的孩子应该是夏天的时候怀上的,因为你没吃什么有营养的食物,所以她也小小地发育不起来。"
简干巴巴地问: “不是多胞胎吗?”
"不是的,她已经九个月了,如果没有推迟的话,大概会在三天后出生。"简脑瓜子嗡喻的。
她摸着自己比五个月要大一些的肚子,一阵阵的后怕。夏天怀上的,也就是说这个小生命和她一起经历了宛如地狱的秋收和丰收节。
简的丈夫一天干到晚,简也没有休息的,她一边干两份工,一边还要忙活家里的事情,她以为是累得没有血来,她还暗暗松了一口气,结果没想到竟然是怀孕了。
她就想到了之前几个意外流掉的孩子,忍不住想他们是不是也因为她的粗心大意所以连出生都没办法呢?
怀孕的时候,母性都是最强大的,简垂下眼睫,眼里闪过水光。
莫娜亚给了她一点消化的时间,然后说: “你和孩子都是严重的营养不.良,如果不好好补身体的话,你和孩子都活不长。"
简张了张嘴巴,似乎想说什么,但窘迫的现实又让她闭上了嘴巴。
人都是怕死的,简也不例外,尤其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还是她怀了这么久的亲生孩子,放弃自己和她的生命,对她来说都是一件无法做出的决定。
莫
娜亚叹了一口气: “你的丈夫和孩子呢?到时候我会和他们谈谈的。”她也算是见到了各种各样的病人,卫星城那边的情况比这里更糟糕,因为是女孩子的缘故,送到莫娜亚手里的大部分都是孕妇。
有作为生育工具被解救出来的,也有被强.奸怀孕的,更有意外流产的。但因为都是无依无靠的奴隶,她们的治疗方案反而更简单。
医药费先欠着,孩子根据她们的意愿选择留下还是流掉,如果不忍心流掉又无法跨过自己的心理障碍的话,孩子就送去互助会,孩子会用财政教育拨款抚养长大并接受教育。
但是这里的孕妇大部分有家人,要考虑到其他人的意见。
简的家里有五个劳动力,丈夫、三个儿子都已经工作赚钱了,珍妮只是找到了工作,还没赚钱,也没有工资。
存款是有的,但也就是几个银币的存款。要不要治疗,医院这边只会参考简的意见,但她的意见会受到家人和现实的左右。
治疗要多少钱?能保证钱花了就能治好吗?负债的话又要什么时候还?有利息吗?就算治好了,又能保证活多久?
这些都是未知数。
今天是社区医院开始接待病人的第一天,病人还不一定知道这里有医院,因此来得人不多,床位很空,珍妮很快就为母亲办好了手续。
简挑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她躺在病床上,里面放着暖气,是恒温的26度,暖洋洋的,床下面铺着一层柔软的毯子再铺上一层床单和尿垫,最后还有一床被子盖在身上。
简很紧张地问: “要、要多少钱?”
给她打针的玛利亚温柔地说: “到你生产后三天,都是免费的。”简和珍妮长长地松了一大口气。
玛利亚对珍妮说: “回去收拾一点你母亲和自己的换洗衣物过来,这里有24小时的热水房,去洗漱一下,洗过热水澡之后再睡觉会更舒服的。还有带一些碗筷过来,鸡蛋你也拿回去煮了,一天煮三个,水开了下把鸡蛋放进去,数到三百就可以了。不用剥壳直接带过来,用一勺红糖泡碗水,再把鸡蛋剥壳放下去端给你母亲吃。"
珍妮用力地将玛利亚的话记到脑子里。“还有,记得叫你父亲晚上来一趟医院,我们莫娜亚医生要和他交代一些事情。”
珍妮将脑袋点了又点。
母亲没有换
洗的衣服,但珍妮还是将家里唯一的毯子带了过来,这条毯子是看在母亲是孕妇的照顾上发下来的,但因为很小,一直是家里的三个男孩在盖。
父亲身体“强壮”不怕冷,但是三个男孩身体就没这么好了,他们还要上班工作赚钱,不能生病。
珍妮想到母亲在“住院”,虽然不太清楚“住院”这件事,但想来应该是很严重的事情,她咬咬牙还是将毛毯带上了。
然后揣着给母亲煮的鸡蛋,一路小跑着往医院赶。
洗完澡又吃了红糖鸡蛋后,简就有些困了,珍妮的父亲来医院后,看到的就是熟睡的妻子。
“珍妮,你.妈妈怎么了?”远比这个年纪看起来苍老许多的男人脸上带着忐忑,眼神里的恐惧是装不出来的。
珍妮沉默地带着父亲去找莫娜亚医生。莫娜亚仔细地将简的情况告诉了男人。
珍妮其实没走开,她知道莫娜亚医生是故意支开她,但她不聪明的脑袋在这一刻突然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变得灵光了起来。
她趴在门口,屏住呼吸听着里面的动静。
莫娜亚医生的话说完之后,里面许久也没有传来声音。"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父亲的声音。
但这一刻,珍妮甚至生出了“父亲就这么变成哑巴”也挺好的想法。
莫娜亚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 “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问这个问题的目的是什么呢?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只需要告诉我‘治疗还是放弃’。"
男人蹲下身,痛苦地揪住了自己的头发。
他在挣扎,一边是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一边是和他结婚十几年的妻子,太难以抉择了。但是门外的珍妮眼泪却瞬间下来了。
她一直以为,她的父亲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但在这一刻,她的世界崩塌了。父亲的犹豫,其实就是最好的答案——他舍不得那些钱!多么可笑啊!活生生的两条命,竟然还需要犹豫的吗?!那不是别人啊!那是她的母亲和妹妹!
珍妮的崩溃来得很突然,但又好像早就预兆,她嚎啕大哭,她歇斯底里,她没有跑进去质问父亲为什么要犹豫,而是跑回了病房: “妈妈,我们治病,我有钱,我们之前糊了很多的纸盒子不是吗?我们赚了好多钱!明天开始我也
要去纺织厂上班了,以后我会挣更多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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