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憋了半天,最后只道:“关你什么事啊?你能不能管好你自己。你再这样,我告诉我爹爹了。"
从前她这样说时多少有几分用处,但今日桑茵玥非但没有因此收敛,反倒又笑了出来,道:“你爹在哪呢?”
她朝桑窈伸出手,念叨了句:"没有你爹,你以为这个盘花簪能落到你手里?"
桑茵玥这话让桑窈有片刻的出神。
她又想起了之前。
在她爹未曾升官的时候,这个家内的偏心迹象就十分明显,连她都能感觉到,更遑论桑印了。
看人下菜碟的事儿久了,总会潜移默化的影响到人们对事物的看法。而他爹本又是一个极度渴望被认可的人,所以长久的压抑之下,桑印对官职高低总是格外执着。
包括当初的姐姐也是一样。
姐姐当初进宫是她自己的想法,没有人逼她,甚至父亲还劝了很久,但姐姐执意如此。
她不愿在这上京城的某个层级内择一个差不多的夫婿,然后一辈子困在这一层级,所以即便前路凶险重重,她也要进皇宫去博一个跨越层级的可能。
但事情永远没有那么顺利。父亲被贬,而姐姐的荣宠也在衰灭。
不难猜测,这次之后,她的大伯与小叔恐怕又会像之前一样。
所以桑窈大概也明白了一些桑茵明为什么能笑得出来。
毕竟若是仅仅着眼于桑家的话,此事之后,桑茵玥又会成为那个独得偏宠的掌上明珠,譬如她手里这个盘花簪,会在一开始就毫无悬念的落在桑茵玥手里。
其实桑窈本身对此并不在意,她本身欲.望极低,从不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可,也不在意这口舌之争里她占了多少
便宜吃了多少亏。
正如对于面前这个她不喜欢的堂姐,她虽当时生气,但事情过去后她也不会太将之放在心里,相较于你来我往的挑衅辱骂,她更想让她赶紧离开。
可桑茵玥的话还是让原先瓦解的心理准备在这一刻重新坚定起来,她必须得去找陆廷。
桑茵玥勾了勾手指:“小呆子,给我。”
桑窈收拢掌心,心一横,道:"就不给你,你个大嘴巴,以后都不会给你了!"
言罢,她直接上手,捏着桑茵玥的胳膊,用力将桑茵玥推出了门外,在这个人人弱柳扶风的环境中,她的"肉乎"终于起了点作用,桑茵玥反抗不了她,她轻易就将桑茵玥推出了门。
桑窈还骂她:“离我远点,看见你就烦!”
外面的桑茵玥还在愤怒大喊:"桑窈!你是想让我把你喜欢谢韫这件事说出去吗!"
桑窈靠在门上,木着张脸想,嗓门那么大,估计整个府都知道了,说不说出去,还重要吗。
怪不得府里其他小姐都不喜欢桑茵玥,这样人一点也不招人喜欢。
桑茵玥走后,桑窈又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册子。
它静静躺在她的手掌上,因为她方才抢夺的东西有几分淇烈,表面已经有了几条褶皱。
桑窈看了半天。
就在她想要去思考将这讨厌的册子扔到哪里去时,她的脑袋却不受控制的想起了今天那个激烈的吻。
至少在她眼里很激烈了。
她记得谢韫的唇有些干燥,又温凉,碰上的时候她莫名觉得心头一麻,是同亲人脸颊全然不同的感觉。
但其实相较于嘴唇触碰,更叫她觉得印象深刻的,是跟谢韫的距离。她只记得很近,近的能闻到他身上的冷香,近的同他呼吸交缠。
她从前在话本子上看过旁人接吻,不过她看的都是些正经话本子,碰着些难以描述的,大多都用花月春风代替了。
唯一不那么正经的,还是手中这讨厌的话本子。
那上面有一回用唇枪舌战来形容,桑窈其实一直不太理解。
亲亲用嘴巴不就亲了,关舌头什么事?
还道什么双腿酥软,头昏脑胀,她忍住
羞耻仔细回想了一番,更为不解了。
她也没有腿软啊。
而且她今天跟谢韫接的,是一个静悄悄的吻,可手册上面的吻是有声音的。
她幻想了一番,若是撅起嘴巴,的确会有吧唧一声,可那上面半柱香的吻,总不至于一直都在撅嘴吧唧吧,这样嘴会麻。
桑窈轻哼一声,那上面总是说的绘声绘色,她原还以为是什么高深莫测的东西。
看来谢韫也是个愣头青,什么都不懂就乱写一通,这会她亲自实行,才知那些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想了半天,桑窈又习惯性的将册子藏了起来,然后唤水沐浴。
沐浴之后,她倒是开始觉得自己双腿酥软,头昏脑胀起来了,但她觉着应当是热水熏的,并未多在意。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日晌午。
她一睁眼,便叫来燃冬问道:“可有什么人过来找过我?”
万一谢夫人那边有消息了呢?
燃冬摇了摇头,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桑窈希望落空,默默摇了摇头。
她透过窗牖向外看去,今天似乎是个晴天。
她起床时仍旧精神不济,坐在妆台前一边发愣一边被摆弄着梳妆打扮。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
用过午膳,桑窈便出了门。
她仍旧没有带丫鬟,这样不堪的事,她只想自己默默的去,然后再默默的回来。
这回她提前问了地方在哪,然后交代给了车夫,便独自了坐上马车。她什么都没准备,心中还在忐忑于陆廷到时候会不会赖账。
她捏着掌心,心想如果他敢赖账的话……她好像也不能拿他怎样。
陆廷给的地方是京城南街的一处别院,应当是陆廷在宫外的私所。
一路非常顺利,桑窈在叩门后,守门的小厮似乎是认得她,未经盘查就直接放了她进去。
继而没过一会儿,一名小太监便趋步赶过来,看见她之后,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意,道:"是桑姑娘吧,快随奴婢过来。”
桑窈跟上这名小太监,他走在桑窈前面,大抵是习惯性的寒暄: "殿下可等候您多时了,您可终于过来了。”
br />桑窈低着头,不发一言。
她高兴不起来,甚至无力回应,脑袋泛起细细麻麻的钝痛,这让她有点害怕。
见桑窈不回答,小太监也不再出声,约莫半柱香,便带她到了一处僻静的厢房。
木门敞开,小太监道:“姑娘请进,您先准备准备,殿下稍后就到。”
桑窈愣了片刻:“准备什么?”
小太监用一种奇怪的眼光上下扫了眼桑窈,继而含笑暗示道:“您若是不想准备,也可以的,随您喜欢。”
他站在门边,继续道:“请吧,桑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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