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安一醒来,便觉得浑身酸痛,皮肤很痒,嗓子干涩的说不出话来,眼皮重若千斤,她难受的要命,藕段一般的手臂摩擦着蜀锦被面,艰难的发出了一点动静。
旁边的嬷嬷匆匆过来撩开帷帐喂她喝水,甘霖入口后,康安才声音嘶哑的问:“本宫是怎么回事?这毒怎的如此伤人!”
她头一次给自己下药,之前只知晓是会昏迷,且有御医确保没问题,她才敢用,却没想到醒来后会如此难受,方才她晕倒时,真的有一种“我命休矣”的感觉,让她又惊又怒。
旁边的御医战战兢兢的道:“回帝姬的话,臣并未查出帝姬中了什么毒,大抵是帝姬刚回京中,水土不服,迷药又用过了量,伤经毁脉,动了肝火使然。”
这迷药便是从这御医手中而出的,故而御医很怕担责,果不其然,他话音落下后,帝姬便翻了脸,将杯盏扔到了御医身上,然后嘶哑着喊道:“江逾白呢?本宫都这般了,他怎的未曾来瞧本宫?”
说话间,帝姬踉跄着爬起来,往门口走。
方才帝姬垂危,所有嬷嬷和丫鬟都在里头看着帝姬,根本都不知道外面已经把事情调查清楚了,康安帝姬自然也不清楚,她脸色烧的坨红,唇瓣却干裂起皮,她踉跄着走到门口,正看见江逾白站在院内、离得很远看着她。
那时正是盛夏午后,清心院内有一颗很大很大的树,树木盎然盖住一片阳,有细碎的金光落于江逾白的发间眉眼,金光在他锦缎的衣料上如水一般游动而过,他周身似乎都散发着温暖的光。
康安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只是一看见这个人,她刚才的愤怒就全散了,只觉得无限的委屈涌上来,她想扑到江逾白的怀里,但是却看见江逾白站在远处,神色冷淡的望着她,道:“康安帝姬今日冤我正妻,此事江某谨记在心,日后还烦请帝姬不要再入江府之门,待到江某为帝姬办完江南之事后,你我此生,相见为路人。”
康安的脑袋“嗡”了一声。
怎么会呢?
明明她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啊!
她中了毒,她很难受,江逾白怎么能对她说这么绝情的话呢?
就因为她冤枉了江逾白的那个小妻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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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胸口堵着千百句话想说,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胸口如堵着一颗巨石,脚下一软,直接摔倒在地上,吓坏了一帮嬷嬷丫鬟。
而这一次,江逾白立于树下,握着拳头看康安摔倒,却没有走过去搀扶她。
他在绝情这一方面一向做得好,哪怕心中依旧有牵挂,但他依旧如四年前一般转身离开,不再回头。
康安帝姬高声喊着江逾白的名字,但江逾白却绝情的不肯回头。
闹到最后,康安帝姬身子骨都要散了,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雄赳赳的来,凄惨惨的回。
唯有江府的老管家,恭敬的送走了康安帝姬一行人。
——
江逾白在离开清心院,准备继续回去帮康安去清扫证据,却在离开的时候,瞧见石清莲带着丫鬟在往外走。
他们两人一前一后,江逾白瞧见石清莲走向了祠堂。
祠堂?
那里面现在正关着江逾月呢。
江逾白虽然气愤与江逾月的胡作非为,但心中还是惦记着这个嫡妹的,他想起石清莲今日被江逾月冤枉的事情,心中有些许担忧,便悄无声息的跟在了石清莲的身后。
江家的祠堂地处后院,占地不小,一进门便是老祖宗的牌位,大夏天里也显得冷嗖嗖的,只有两个蒲团摆在地上,江逾月从小就怕这些鬼怪之类的东西,她不肯跪,一直在哭,站在门口喊外面的人开门,旁边的丫鬟便在安慰她。
“凭什么就罚我啊?我说的难道不对吗!要不是石清莲挟恩图报,非要嫁给我哥,毁了我哥的姻缘,我哥跟康安怎么会这样?”
江逾月并不知道江逾白娶石清莲的真相,她只是单纯的相信自己看到的,相信是石清莲硬插生搅、毁了她哥和康安,所以她恨不得石清莲消失,这样她哥和康安就可以重新在一起了。
而这时候,祠堂的门突然被推开,门外的石清莲提裙迈门而入,伸手要来扶江逾月的手臂:“阿月,你好点了吗?嫂嫂来看看你,你——”
江逾月一见了石清莲,便想起来刚才她哥对她的冷脸,态度骤然冷下来,伸手推了她一把,喊道:“不用你假好心!你就是故意来看我笑话的!”
她只是轻轻一推,但
不知为何,石清莲竟然踉跄着退了两步,然后磕碰到了台阶,一扭身,直接从门内摔到了门外,手中食盒也跌到了地上,里面的食物洒了一地。
江逾月还没弄明白自己的力气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大了呢,便听见一声爆呵:“江逾月,你简直无法无天!”
江逾月惊的发鬓上的步摇都跟着摇晃的打到眉眼上,在她的视线中,江逾白脸上是压不住的怒火,他先是将石清莲扶起来,然后道:“我日夜忙于公务,竟不知你之性情已如此恶劣!你嫂嫂好心来为你送食,你竟能如此殴打她!”
江逾月急的攥着裙子喊“我没有”,她又去拉自己的丫鬟,那丫鬟自然也赶忙道:
“老爷,小姐当真没有,小姐只是随手一推,是夫人自己摔的。”
而站在一旁的石清莲依靠在江逾白的身上,眼眸里还晃着泪,娇媚的脸上满是委屈,但说出来的话依旧温顺体贴:“夫君,妹妹不是故意的,她可能只是一时想不开,好好教一教便好了。”
瞧着石清莲受了委屈还要为江逾月开脱,江逾白胸口的怒火翻得更厉害了,他厉声喝道:“给我滚进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把她放出来!”
江逾月气得直喊:“她是演的,她装模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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