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勉强睁开一条眼缝,提醒他: “我没记错的话,十二点过了,是第二天了。”喻即安顿时心生警惕: “刚才都是昨天的,我今天还什么都还没干。”
梁满:“……”你就只关心这???“而我将爱你所爱的人间……”[1]
电话铃声在清晨的卧室里响起,惊动床上纠缠交叠的人影,显然有些突兀。梁满立刻要挣脱身后的束缚: “电话,我的电话响!”
她真是服了喻即安这个老六,昨晚折腾到半夜才睡,一大早又精神起来。可能这就是年轻人用不完的体力和激情吧。
但是不对啊,她比喻即安年轻啊,怎么她就没这种精神头?
在她和喻即安
一个要一个不要地纠缠的当口,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对她来讲,不啻于天籁。喻即安就很讨厌这铃声了,抱怨道: “谁这么不识相,一大早扰人清梦。”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伸长了胳膊,帮梁满把手机从床头柜拿过来。
“你这也能叫清梦?明明是荤梦。”梁满吐槽道,接过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喻即安从她后背贴上来,和她一起看手机屏幕: "谁的电话?"屏幕上“梁臻臻”三个大字。
原来是她妹妹。
梁满疑惑地接通电话: “喂?梁臻臻你怎么突然这时候给我打电话?”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梁满你不会还没起床吧,太阳还没晒屁股?”梁臻反问道。喻即安忍不住仔细去听她们说话,一动,梁满就觉得被他贴住的某个地方一胀,忍不住闷哼出声。
然后立刻扭头瞪过去,压着嗓音警告他: “你要是想挨揍就继续。”喻即安顿时讪讪,把脸捂在她后颈上,下半身一动不动。活像是个偷东西被发现,又死活舍不得嘴里的东西,于是努力蹭蹭撒娇的大狗,主打一个耍赖。
梁满原本就被他磨得快要投降了,现在更是心浮气躁,忍得相当难受。电话那头的梁臻听到她这边动静不太对,就问她: "梁满,你干嘛呢?"梁满觉得这丫绝对是故意的,大家都是成年人,装什么小姑娘。
“妈没告诉你我有男朋友了吗?”她干脆反问。梁臻嘿嘿一笑,装傻: "你不一直有男朋友吗?"
梁满翻了个白眼,刚要说话,就觉得后脖颈一痛,是被喻即安咬了一口。她嘶了声,干脆问梁臻: "你到底干嘛来的?"
喻即安趴在她身后,闻言忍不住点点头,就是哇,小姨子你到底干嘛来的,一大早打电话来,很打扰人的好吧,多冒昧啊!
梁臻没再逗她,直接道: “我下个星期就回容城了,航班信息微信发你,记得来接我。”
梁满一愣: "……你不是圣诞节才回来吗?"
“情况有变,回去再跟你细说。”梁臻道, "反正不是什么好事,一两句也讲不清,到时候再说吧。
梁满应了声好,又让她注意安全。
梁臻应了声知道就要挂电话: “你忙你的吧,
我就不打扰咯。”嘟嘟的电话挂断声一响,梁满就觉得尴尬虽迟但到。
她把手机往枕头底下一塞,转身要扑打喻即安,喻即安一躲,整个人往旁边一缩。紧接着俩人同时听到一声轻微的“噗”声。
意识到是从哪里传来的,不约而同地脸孔涨红起来,梁满更是气得直掐他胸口。
“喻即安你疯了是吧,就这么急,我饿着你了还是怎么的?你小心你的肾!”喻即安讪讪,伸手去抱她胳膊,讨好地蹭了蹭。
“阿满你别生气。”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忍不住,很快我就要离开你两年,就不能每天都见到你了,我一想到……"
他垂着眼喃喃自语,梁满听了却不忍心,语气一软: “又不是不回来了,有什么可担心的。”"我舍不得。"他说着,抬眼看向梁满,目光盈盈,欲说还休。
却藏着万般的眷恋,眼底里印着两个小小的自己。
梁满一下就被他这样的目光击中,再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反倒有点结巴: “……那、那也还早,这么急干嘛……呃、而且两年很快就过了……你有时间就回来嘛,或者我去看你。"
喻即安趁机伸手把她抱进怀里, "可是我怕你会忘了我。"
他蹭蹭梁满的脸,又亲亲她: “阿满,你有很多朋友,生活很多彩,可是我只有你。”声音听起来有些惆怅,还有点可怜和委屈。
梁满想起来他腿受伤那天,回来以后她要去书房工作,他自己孤零零地坐在床边,愣愣地发着呆,直到看见她回来,眼神才重新亮起来。
他说他只有她啊,这他妈谁能不破大防啊!
"不会不会,我怎么会忘了你。"梁满赶紧哄人,摸着他的脸,跟他保证一定经常去看他,知道他没安全感,还给出具体时间, "一个季度至少去看你一次,一次之前跟你待一周,可以吧?"
喻即安勾着脖子,把额头贴在她胳膊上,不让她看自己的眼睛。“阿满,我现在难受。”他扭了两下,在被子里蹭梁满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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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扣着她的腰,将她往另一边一掀,又变成了早晨刚醒时的姿势。他从后面拥过来,梁满感觉自己的后背像贴着火炉。
炙热的吻在后脖颈处流连不去,被窝里温度越来越高,梁满被烘得有点发昏,觉得自己体内的水分在极速流失,她觉得口渴。
"……喻、喻即安。"
她叫他名字,不由自主地张口呼吸,喻即安凑过来,咬住她的下唇。说不出的话全都变成呜咽,只剩下水流湍急。最后交换一个黏腻的吻,结束这场晨间旖旎的交流。他跟她说: “阿满,我爱你。”
梁满眯着眼撇嘴,觉得这人现在越来越会说话,一点都没有以前那种沉默安静,少言少语的样子。
但仔细想想,好像也并不是,他在人前还是那样的,话多好像只存在事前事后。
梁满脑子里过着他每次在床上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忽然惊觉,好家伙,自己被这狗男人拿捏了!
用装可怜的方式,哄着她心软,她就会什么都给他了,他知道她吃软不吃硬。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梁满生气起来,一脚踹他腿上,咬牙切齿: “正式通知你,你的优待没有了,对你好不好,看我心情!"
喻即安一愣,随即惊慌: "……为、为什么?"
他委屈地追问: “阿满,是我哪里做错了吗?你说,我一定改。”对,就是这种急急忙忙,惊慌小心的语气,配合上他委屈巴巴的表情。“别装了,大尾巴狼的尾巴都露出来了。”她哼了声,手指戳着他额头,往后一推。
喻即安先是一愣,随即讪笑,恢复平时腼腆的样子,问她: “你不喜欢这样了?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去学学?"
梁满: "……"就他妈无语,聪明才智全用在这,你老师和大师姐知道吗?天气愈发冷,让人贪恋被窝,和甜的热的东西。
梁满会在周末的时候,在家里煮一壶奶茶,然后拎着保温壶,和打包的下午茶,去一附院找喻即安。
"奶茶和点心是你的。"她把东西递过去,又说, "牛奶我拿去看看冯教授。"喻即安闻言点头笑笑,道了声谢。
梁满刚想说这有什么可谢
的,不就做人基本礼貌了,来都来了不去看看也说不过去,可话到嘴边,就见喻即安的衣服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早上出门前他的领带是她打的,一条宝蓝色有斜纹的领带,她发誓他当时的领带也好,衬衫也好,全都是正常的。
可是现在,领带是还在,但看上去不像她打的,被领结挡住的衬衫好像也有问题。
“喻即安,你衣服怎么了?”梁满狐疑地打量着他的衣领,问道。
喻即安一愣,没想到她的观察能力这么强,他还以为看不出来呢,蹭蹭鼻尖讪讪道: “发生了点事,待会儿再跟你讲。"
梁满挑挑眉头,盯着他看了片刻,点头道: “行,我先去看冯教授,一会儿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你的衬衫扣子掉了。"
得,这是真的看出来哪里不对了,喻即安更加讪讪。
梁满去病房了,路上遇到给病人换针水出来的值班护士,对方见到她,冲她打了声招呼: “嫂子好,你来看冯主任啊?"
现在他们科里谁不认识梁满啊,喻医生的女朋友,经常给喻医生送宵夜还顺带给值班的其他人一起送的富姐,喻医生在她跟前就像换了个人。
——没办法,喻即安打篮球受伤缝针的时候,抱着女朋友哽咽撒娇的场面实在太深入人心了:)
梁满不知道对方到底叫什么名字,但觉得她面熟,应该是见过的,便笑着点头应道: “是啊,今天轮到你值班呀?我给喻即安带了奶茶和点心,你也去吃下午茶呗。"
“诶,待会就去,谢谢嫂子。”
"不用谢,你们是喻即安的同事嘛,自己人。"
梁满笑着越过对方,进了旁边的VIP病房,声音都放低下来: “瑛姐,冯老师,下午好啊。”
李瑛正在给冯教授念儿子和丈夫给她写的邮件,是很长的信,回忆了他们一家人在一起的从前,汇报了各自在工作学习岗位上的动态,又鼓励她要好好治疗,等他们回来团聚。
李瑛的丈夫袁闵因为工作比较特殊,回国需要打休假的申请报告,等批准和办理好手续,估计差不多要到农历新年了,儿子袁晟则很快回来,因为学校在十二月中旬会开始放圣诞节的假,假期和元
旦连休,
一直到第二年的一月几号。
袁晟说,他会和老师多请几天假,回来好好陪陪奶奶。梁满进来的时候,李瑛刚把信读完。
“小梁来啦,快坐快坐,好些天没见到你了,天这么冷,怎么跑过来了?”李瑛高兴地招呼她。
梁满把牛奶递给李瑛,不客气地坐了,笑道: “出来走走,成天待屋里我觉得有点闷,顺便给喻即安送点下午茶,再来看看老师您。”
李瑛开玩笑道: “哦,原来看我们是顺带的,你可真是不会讲话。”梁满一脸无辜: “我这是老实啊,不是说老师都喜欢诚实的小孩吗?”这下就连冯教授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说她是个促狭鬼。
大概人和人之间的情分就是你来我往处出来的,也许是因为喻即安的关系,他们对彼此有种自己人的感觉,也有可能是因为梁满让人每天送汤的举动很贴心,总之现在梁满和冯教授婆媳俩之间的关系,早就和最初不同,可以开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
也可以聊一些更进一步的话题,比如喻即安去美国做博士后的事。
冯教授大约是怕她心里不舒服,主动跟她说起那家研究所,说那里有多少专业领域内的大牛,说接收喻即安的那个教授在肿瘤的基因治疗方面有多少研究,也说喻即安这次出去之后回来,发展前景会如何如何。
最后还说: “研究所在加州,就在加州最美的海岸与悬崖边上,景色很美的,每年的十月到来年一月,从阿拉斯加游过来的鲸鱼会成群结队地经过那里,要去墨西哥湾,那片海域还有海豚,我有幸见过几十头海豚围着我们的船跳跃、翻滚,特别的美,我在电影里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画面,小梁,你到时候也可以去看看,可能也会看到这种景象,就知道我没说错了。"
喻即安去做博士后能得到多少好处梁满早就听他说过,反而是冯教授最后说的这个场景,让她非常感兴趣。
几十头海豚围着你的船旋转跳跃啊,那画面都别说亲眼看到,光是想象,她就忍不住激动不已。
“真的啊?那我到时候可得去碰碰运气。”梁满一脸的心驰神往。
还开玩笑: “要不让喻即安在那边多待几年好了,我多去几次,碰到的机会就更大点。”冯教授笑着摇摇头: “他怎么可能肯,要不是这次机会实在难得,他恐怕也不愿意去。”梁满一愣,不信她的话, "怎么可
能,喻即安跟我说的时候,可期待了。"“那是因为他希望你能支持他。”冯教授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年纪到了,他也该成家了。"
梁满瞬间失笑,看向冯教授的目光温和中透着坚定: “我当然知道,我也会一直支持他,老师,他很希望您能来喝他的喜酒。"
冯教授点点头: “我努力。”
她因为用的化疗药的副作用,脸色不太好,皮肤也黑了很多,人也消瘦苍白,但那双眼睛依旧明亮睿智。
梁满忽然有些想哭,为她遭遇这样的病魔。
医者不自医这句话,有时候真实到极其残忍。
她眨眨眼,笑着说好,又挑了别的话题来聊。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她告辞离开,让冯教授好好休息。
往回走,一直走到医生办公室门口,探头往里一看,见到喻即安正在看病历,就笑着叫他: “喻即安。"
喻即安抬头看过来,先是一脸高兴,随即又不好意思。梁满觉得奇怪,这人又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
[1].王菲《如愿》歌词。
喻医生:这个小姨子好不识趣。
阿满:那你去骂她!
喻医生: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阿满: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喻医生:……知道了,你就是[委屈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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