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睡了那么久?平日里除去夜里睡觉,他白日都睡不着,至多便是闭目养神,没想到今日在荷花池上的乌篷船中,竟睡得那样沉。
他根本未曾察觉她在摘荷叶荷花。
船桨轻轻划动,沈肃淡淡瞥了眼沈度,问道:“荷叶摘了?”
沈度和茵茵的船上什么都没有,空无一物,显然没有摘。看见沈肃脚边的那一大堆,沈度顿时哇哇大叫起来。
“啊!你们怎么就摘了那么多了,我们光顾着找你们,什么都没摘呢!”看见沈肃又划远了,沈度连忙让船夫跟上,“大哥表姐等等我们啊!”
此时太阳高悬在头顶,已经很热了,前文姝撑起油纸伞挡住太阳,看向站在太阳下还在划船的沈肃。
她柔声道:"大表兄,我们回去吧,日头大了再晒一会儿会中暑的。"
沈肃看她一眼:"你往里坐,别晒。"
说罢又回头看沈度,不耐道:“回去了。”
沈度:“我还没摘荷叶!”
沈肃并不理会,只加快划动船桨的速度,船便如离玄的箭一般往前行驶。
沈度船上的船夫也加快划动速度,一边朝沈度道:“大爷力气真大,我惯常使力气的都不如他划得又快又稳。"
沈度暗暗点头,大哥不仅划得稳,他动作看起来极为轻松,就像没怎么用力,可那船行速度是真的很快啊。
“快快快,追上他。”
船在池塘边上停稳,便有下人来收拾了荷花荷叶,沈肃先一步上岸,朝前文姝伸出手。
前文姝一手提着裙角一手握着伞柄朝他走去,看着那只手她并未犹豫便伸手搭上,他便顺势紧握住随后又十指紧扣住。
他牵着她稳稳上了岸,两人并肩而立在池塘边上等着沈度和茵茵。
一阵风忽然吹过,池塘里的荷叶左右摇摆,原
本还晴空万里的天霎时便暗了下来,前文姝抬头看天,不知何时大片的乌云便遮住了太阳,眼瞧着要下大雨。
沈肃看了眼天便让人去拿伞,眼瞧着船要到了,伞也已经拿来,谁料豆大的雨滴便直直落下。
沈度吱哇乱叫,船刚停下来,他便把茵茵拉上岸,接过伞跟茵茵一起打。这伞还是守塘人屋里的一把旧伞,看起来油纸都有些剥落了。
前文姝伸直了手臂把伞往沈肃那边移,下一瞬伞被接过去,男人的大掌握着细细的伞柄,跟小孩子的玩具似的,他伞举得高,微微往她那边斜。
“回去了。”沈肃道。
沈度拉着茵茵快步往前走,嘴里喊着:“我衣裳都淋湿了。”
他最讨厌下雨了。
沈肃倒是不急,一手扣着她,一手撑着伞,走得不疾不徐,躲着地上的水洼。
下人们不知何时都走了个干净,雨幕下又只有他们两人,雨滴落在伞面上吧嗒作响,雨水飞溅在脸上身上。
前文姝下意识往沈肃身边靠了靠,高大的身体让她依偎着,他微垂了眼看她,伞又朝她斜了大半。
她一面躲着雨珠一面避着脚下的水洼,绣鞋沾上泥水让她微蹙眉心,然而不经意抬眼,瞥见他左肩晕出一片水迹。
他竟大半个肩膀都露在伞外。
"大表兄,你肩膀都湿透了,伞挪过去些。"她道。沈肃微垂眼看她一瞬,又看向脚下,淡声道:“无碍。”
距离宅院还有不短的一段路,若是淋着回去,即便他身体再好,也难免不会生病。前文姝知道自己劝不住他,她只能往他怀里靠了靠,整个人几乎窝在他怀中。沈肃目光落在她脸上,见她也看向他,四目相接时她又往他怀里挤了挤。
带着潮湿水汽的两具身体贴在一起,衣料微湿却像是浆糊把他们连在一起,密不可分。沈肃眼中划过笑意,他长臂收紧,把她紧紧裹住,扣在一起的十指不留一丝缝隙,亲昵且暖昧。
从背后瞧去,沈肃高大宽阔的身子把她严密包裹起来,她似娇小的宝贝被他呵护,没有沾染一滴雨水。
雨幕之下,这条路好似走不到尽头,远处薄雾蒙蒙让人看不清景色。俞文姝恍然记起,她与丹露来京城路途中也是有一日,雨势如今日这般来势汹汹,她们两人共撑一把伞,却像是在风雨
中飘摇的小花满身都雨水,仿佛风再大些,她们便会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可如今,雨势再大,她都被人小心翼翼的包裹起来,不让她淋到一滴雨,这泛着浓郁檀香的怀抱便是她最坚实的护盾。
她心中涌起一阵热意,鼻尖微酸,微微仰头去看他。
沈肃察觉到她的动作,垂头迎上她的视线,却猛地脚步一顿,他感觉到她轻轻地、主动地靠进了他的心口,脸颊蹭了蹭他心口的衣料。
心跳声涌入她的耳中,扑通扑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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