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少年的年纪,还没那把刀大呢。
沈诉诉有些疑惑,她拍了拍顾长倾的肩膀,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顾长倾寻了一处青石,将沈诉诉稳稳地放了上去。
沈诉诉转过身来的时候,纵然是那名为左晨的小少年,也被她的美貌惊了惊。
难怪……左晨心想,难怪这穿着黑袍的男子要如此护着她。
沈诉诉拍了拍手里沾上的灰,问左晨道:“你多大。”
“过了年就十五。”左晨晕晕乎乎地答道。
沈诉诉模样好,说话声音也好听,很难让人拒绝她。
“你还没那把刀年纪大呢,你守着那把刀,是什么意思?”沈诉诉问。
“我族里守着那把刀和陵墓。”左晨马上答道,“但是……我爹娘,在我幼时便死了,只将这使命托付给我。”
沈诉诉笑眯眯地对顾长倾说道:“你,这不就问出来了。”
顾长倾把她的嘴捂上了。
左晨回过神来,指着沈诉诉道:“你套我话!”
沈诉诉牙尖嘴利,本想还嘴,但嘴巴被顾长倾捂住了,她张不开口,只能“呜呜”两声。
顾长倾不太待见左晨,他淡淡地瞥了一眼左晨,冷声道:“我在查案,随我回清泉寺,将事情原委说明。”
“凭什么?!”左晨知道不妙,想跑。
但顾长倾已飞身而上,从后将他的肩膀按住了,防止他逃跑。
“左晨,若想拿回宝刀,便回清泉寺。”他沉声说道。
左晨知道自己没办法从顾长倾手下逃脱,他若再心狠些,把他的关节卸了,他可就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了。
于是他乖乖跟着顾长倾走了。
来山林里探寻一趟,竟还真有收获,顾长倾又背起了沈诉诉,带着他们一道回去。
“你叫什么名字?”左晨扭过头来,问顾长倾道。
“南舟。”顾长倾还没开口,沈诉诉就骄傲地把自己取的名字说了出来。
“那漂亮姐姐呢?”左晨又问沈诉诉。
他夸她好,沈诉诉开心,她笑着正待回话,顾长倾已开了口:“你不需要知道。”
“南兄,你怎么这么霸道,她又不是你娘子,我问问怎么了!”左晨还没明白过来两人关系。
顾长倾冰冷的眼风一扫,将左晨吓得哆嗦了一下。
“她是我娘子。”他一字一顿说道。
“对呀。”沈诉诉将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了左晨一眼,说话的声线轻轻柔柔。
“对对对……对不起!”左晨吓得不敢再说话。
他们一行人回到清泉寺的时候,天色才刚暗,顾长倾让梅郝鑫那边将左晨暂时关押起来。
“晚上寻个时间,我去审问。”顾长倾对梅郝鑫道。
他做事一向利落爽快,不会拖泥带水,能今天完成的事就绝不会等到明日。
梅郝鑫好歹也是一方县令,但在顾长倾面前,气势却矮了一头。
他说话吩咐时,也隐隐有一种上位者的姿态在,让人忍不住想要追随他。
沈诉诉听见顾长倾要审问左晨,又想凑热闹:“我也要。”
顾长倾在房里记录今日之事,他提的手一顿,抬眸了沈诉诉一眼。
“那你不许与他说话。”顾长倾没拒绝她的要求。
“你这不会是……醋了吧?”沈诉诉笑着朝他靠近。
顾长倾别开目光,将卷合上,没好意思承认。
梅郝鑫在一旁着,一拍大腿说道:“哎哟喂,你们年轻人怎么这样啊,南公子就是醋了,他这不是不好意思说么!”
“不过沈小姐,咱们也不用太听他的话。”梅郝鑫开始教沈诉诉,“沈小姐喜欢与谁说话,便与谁说话。”
顾长倾敛眸道:“梅大人,可以先去准备将左晨带上来了。”
“南公子,是是是。”梅郝鑫连忙跑下去准备。
梅郝鑫离开之后,沈诉诉为这好心的县令打抱不平:“顾南舟,你凶他做什么?”
顾长倾思来想去,又觉得梅郝鑫说得也有道理,他顿了许久才说:“多与我说话便好。”
“那你是不是醋了?”沈诉诉还在纠结刚才的问题。
顾长倾瞥了一眼房外无人,只倾身,靠近了沈诉诉,在她耳边低着声,承认了。
“是。”他如此说道。
沈诉诉十分满意,她就喜欢顾长倾这样,为了表达自己的满意情绪,她伸出手,扯了一下顾长倾的手掌。
没想到顾长倾反手将她的手给握住了,沈诉诉一甩,没甩开。
“顾南舟,我就牵一下——”沈诉诉娇声说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沈诉诉今日情绪不错,所以体温一直很稳定,但顾长倾还是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握着沈诉诉的手,平静地说道:“诉诉的手,有些冷。”
“冷吗?”沈诉诉自己也感觉不出冷热,她朝自己的掌心哈了哈气。
因为顾长倾也牵着她的手,所以她的气息也落在了他的手背上,很痒。
他又攥紧了些,沈诉诉的长睫微动,没躲开。
两人一直牵手牵到左晨被带上来。
左右两位衙役把左晨领到房里——本来这审问应当在寒山县的县衙里开展。
奈何梅郝鑫胆子小,因为魔刀指向县衙,所以他不敢回去,便将县衙里的人都带到清泉寺,他顺带留在这里办公。
顾长倾好心,让人给左晨搬了把椅子过来。
他这边审问,沈诉诉在一旁吃着小零嘴,将气氛缓和了不少。
“可以说了。”顾长倾将自己面前的卷宗摊开,对左晨说道。
“我守着前朝贵族的坟墓,这是要杀头的大罪。”左晨不敢说。
“我会替你瞒下。”顾长倾也没打算把所有真相都巨细无遗地记录在卷宗上。
“而且,那坟墓里的墓主,当真只是前朝的贵族吗?”顾长倾抬眸,与左晨对视一眼,他的语气寒凉。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涉及更加隐秘的事,左晨只好将顾长倾想要知道的信息抖出来。
“自我父母被杀之后,我一直守着前朝坟墓,前段时间,晚春落雨,将墓室里的陪葬品,一把宝刀给冲了出去,那宝刀是墓主生前所持武器,十分重要,我一路追踪宝刀下落,却听闻寒山县里有魔刀杀人的传闻。”
“说起这个我就觉得倒霉!”左晨愤愤道,“我先去了捡到宝刀的大师家中,结果大师死了,我怕事情栽赃到我头上,就溜了,但又想起自己的责任,于是继续追踪宝刀下落,到了县郊的混混家里。”
“混混也死了,然后是富商……寒山县里的捕快,本来我可以到县衙里盗出宝刀,但清泉寺的老和尚来了,竟然将宝刀带走镇压。”
“这老秃驴,把罩着宝刀的金笼钥匙藏在了自己鞋子里,我可下不了这个手去偷,就先回了墓室附近,等待机会,见你前来,我装作什么都不知,试探你的回答,没想到宝刀还留在清泉寺里。”
左晨摊手,对顾长倾和盘托出,他与魔刀杀人一事无关,只是想将宝刀放回原处而已。
顾长倾听完,沉吟片刻,并未说话。
沈诉诉刚吃完一块糕点,补充了一句:“左晨,这宝刀不会回去了,你死了这条心吧,南舟需要这把刀当武器。”
“他是谁,能动得了这把刀?”左晨盯着顾长倾道,“这是前朝的遗物,你这个魏朝的臣子,敢动吗?不怕被判处忤逆之罪?”
沈诉诉若无其事地打了个哈欠,魏朝延续不了多久,拿这个来压她,她可不怕。
“用就用呗,天高皇帝远的,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不知道。”沈诉诉道。
“你们——岂有此理!”左晨无法接受自己族中守护的东西被拿走,他怒道,“我会揭发此事。”
顾长倾沉默片刻,挑了挑眉,转了个话题说道:“你的父母,是被人杀的?”
一说到此事,左晨眼睛里就露出仇恨的光,他点了点头,握拳说道:“我一定会找到凶手。”
“你的身手也算好,你的父母应当比你更厉害。”顾长倾低眸记录着左晨说的话。
“我想,魔刀一案与你父母被杀一案,凶手都是同一人,他要针对的,就是这把刀。”
“所以,这把宝刀——魔刀,不管是什么刀,他还有什么用处……左晨,不用瞒我,今日你就对我说。”
左晨没想到这背后隐藏的秘密竟然被顾长倾察觉出来,他一惊,紧抿着唇,没开口。
顾长倾静静地着他。
“这是前朝的秘密!”左晨说道。
“前朝已经覆灭,它的秘密,不需要再守护了。”顾长倾从容说道。
“我族中信念就是这个,你将我杀了,我也不会对你说出这秘密!”左晨很是坚定。
“好。”顾长倾懒得与他纠缠,他准备先把左晨带下去,然后寻人将前朝坟墓给挖开,内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他往前走的时候,露出自己腰间系着的蹀躞带,那腰带上挂着一把贵重的匕首。
——这是顾长倾的旧物。
房里,除了沈诉诉、顾长倾与左晨之外,便没有其他外人了。
沈诉诉本来在发呆,但屋内左晨忽然发出的一道高喊把她惊醒。
“南舟你这匕首——从何处来?”左晨惊道。
“族中所传。”顾长倾抚摸了一下匕首的小小刀柄,平静说道。
“这匕首上的花纹,就是前朝的皇族纹样,你不知道?”左晨压低了声线,对顾长倾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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