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了,外面街上怎么哪里都能到囚车,晦气死了,沈大人到底在干嘛?”
走进铺子里的人翻了个白眼,将臂间挽着的披帛一甩。
她回头对自己侍女说道:“还是这里安静,没囚车过来,我先进去挑两件衣服躲躲。”
那年轻女子一走进来,就与沈诉诉打了个照面。
沈诉诉盯着她,也扭过头翻了个白眼。
这年轻姑娘名唤宋择璟,跟她有仇。
起源大概就是这布庄到了一匹的布,她喜欢,先订了。
结果这宋家姑娘凑不要脸,自己也想要,花了十倍价格把这匹布截了下来。
她家里是江南一带有名的富商,有钱得很,花起钱来眼睛都不带眨的。
当然,那件事把沈诉诉气得又去寻了一批上贡的珍稀料子,穿了衣裳,在宋择璟面前晃了很久。
宋择璟牙尖嘴利,一说话就能说到沈诉诉的痛处。
“哟,这不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吗?”宋择璟走了过来,将沈诉诉胸前系歪的襦裙结子扶正,低头娇声笑道,“怎么现在连侍女都不在了。”
“废话,不然你以为这条街为啥那么清净?”沈诉诉身子一晃,躲开她。
她跳到顾长倾身后,警惕着宋择璟,撇了撇嘴说道:“别说什么皇后娘娘,这位置我可当不起。”
“哎呀哎呀,你不会真的要拒绝圣上派来的礼官吧?”宋择璟掩唇,故作惊讶道。
“我入不入宫,与你何干?”沈诉诉挑眉道。
“你入了宫,江南就少了一个和我作对的人呀。”宋择璟直言说道。
自沈诉诉上次买东西被她截胡之后,再之后到布庄的料子都要先送到沈诉诉面前先给她挑一遍,她气不过。
“你等着,我要真的入宫了,我第一个就找皇帝推荐你也一起来。”沈诉诉心道要死大家一起死。
“我家里从商,卑贱得很,圣上可瞧不上我。”宋择璟倒是有清晰的自我认知。
沈诉诉气得要死,一口气又喘不上来了。
顾长倾下意识朝她方向靠了一点,沈诉诉将放在案头的暖炉抱上,这才好受了一点。
她都得了这病了,却还是容易生气。
“哦?这是?”宋择璟了眼顾长倾,眸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
江南少有这等气质不俗的男子。
“我招的侍卫,怎么了?”沈诉诉挑眉说道。
宋择璟接过店内侍女呈上来的茶,微笑着说道:“沈姑娘,这入了宫,可就不能带男人了。”
“我不入宫!”这确实是沈诉诉最不想面对的事实。
“入不入宫,由不得你呀,你这江南,有谁敢娶你?”宋择璟笑道,“你不如听我之前给你的建议,入了我青霞门,青霞门的姑娘们,不用婚嫁,哦对,也不用吃素。”
青霞门是江南一带盛行的教派,也不知从何处起源,但朝廷有几位重臣也与青霞门有所关联,因此青霞门这个教派在民间也颇为流行,与西域传来的佛教一道,皆被人信仰。
“你现在进来,就是初级弟子,在我手底下做事,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宋择璟整理了一下腕间的金镯道。
“谁说我嫁不了人!”沈诉诉气呼呼道。
“去年京城礼官第一次来的时候,你不是给江南第一才子——苏州刺史家的大公子勇敢写了信,让他娶你吗?”
“人家吓得赶紧把信退回来了,谁敢和皇帝抢女人啊。”宋择璟笑了。
沈诉诉低头,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此事堪称她人生里的第一次耻辱性大败。
刺史家的大公子梁昭与她之前在同一家院里念。
她也说不上多喜欢梁昭那个臭小子,只是那人找她表白过,当时说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什么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之类的……
沈诉诉听完就被吓跑了,她觉得什么“与君绝”这样的话很晦气,她没听太懂。
之后她没理睬梁昭,但梁昭经常到她面前献殷勤,等到从院毕业之后,才算消停。
再之后就是京城礼官前来召选良家女子入宫,沈诉诉做了那个可怕的梦。
她先想到了梁昭,因此给他写了信,让他来娶她,逃避入宫。
结果这个臭小子,直接把信退了回来,义正辞严拒绝了她的邀请。
所以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沈诉诉是一个字都不信了。
这件事传出去,她也被人嘲笑了好久。
沈诉诉抬头,到外边小满进来了,她直接走了过去,干脆不理睬宋择璟。
“谁说我找不到人嫁,你等着,三天后我就把婚约亮出来。”沈诉诉夸下海口。
“梁公子算得江南模样最好的世家公子了,你若是找个臭鱼烂虾,我可不起你。”宋择璟道。
沈诉诉气得在马车前跺了跺脚。
顾长倾一言不发,跟在她身后。
登上马车之前,他终于开了口。
“大小姐,当真不愿入宫?”他问道。
“是啊,入宫有什么好?”沈诉诉娇声道。
她有些发愁:“你问什么问,难不成你娶我呀?”
顾长倾顿了片刻,着她因为发愁垂下的杏眸,沉沉的黑眸与他对视,只沉声道:“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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