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辞摇头道:“没有,我们一般是上午纳征,黄昏举行婚礼。山地人太阳落山后很少举行大型典礼,除非是一些特殊的祭祀,但那也要神婆提前占卜时辰的。”
王司理若有所思,眼珠转了两圈,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叫大家将嫁妆收拾起来:“能量探针没反应,看来这些箱子里并没有灵器,赶快给它恢复原样吧,一会儿管家回来,最好别让他看出我们动过这里的东西。”
开箱之前大家都特意记过箱子里东西的摆放顺序,所以收拾起来并不难,很快就整理妥当了。
回到客厅,阿黛望了望外头的天色,问:“现在几点了?离子时还有多久?”
冯山山看了看智能表,发现时间指针静止在坠崖的那一刻,看来王司理说的是真的,这里的时间有着独立的流速,和外界不会叠加:“我的表停了,不知道具体几点,不过管家走的时候说吉时快到了,那现在应该是接近午夜的时间了吧?”
王司理环视四周,走到八仙桌右侧一个木箱旁边。那箱子挺大,结构很复杂,里面不时有滴水声传来。他从里面拿起一把尺,读了读上面的刻度,道:“子时刚过。”
原来那是一座古人用来计时的滴漏。
“那送礼的人应该已经到了吧?”鄢辞走出大厅,站在台阶上往前院的方向望,“怎么听不到一点响动?”
话音刚落,天边忽然出现了一道雪亮的闪电,倏忽消失,在天际留下一片浅紫色的辉光,仿佛拂晓的朝霞。
“那是什么?”阿黛跟在他身后,奇道,“闪电吗?要下雨了?怎么没听到雷声?”
一声长啸,悠远而尖利,像狼嗥,但更为凄清。紧接着,闪电掠过的地方腾起赤红的光焰,伴随着响起时轻时重的雷电之声!
“出什么事了?”所有人都赶了过来,王司理目不转睛地望着那片光焰,道:“不好,好像是着火了!”
然而前院的方向并没有一丝人声传来,也没有燃烧的声音,鄢辞侧耳静听,摇头道:“不是……至少不是这座院子着火,否则一定会有人张罗救火的……看,那边颜色变了!”
天际的光越来越亮,噼啪之声也越来越急,很快那光焰便由赤红色变成蓝紫色,中心甚至是炽白色。就像点燃的煤气灶,越是靠近焰心,火的温度就越高,颜色也越浅越亮。
又是一声长嗥,这次声音短了许多,也低沉许多,尾音婉转,如野兽濒死时绝望的长吟,而后逐渐消失在暗夜中。
光焰陡然低了下去,颜色也越来越暗淡,不一会儿便如雾气般消散殆尽。
“这不是火,火烧这么久会有烟气和焦糊味。”鄢辞抽了抽鼻子,道,“你们闻到没有,好烈的香气!”
夜风送来浓郁的甜香,好像无数香料瓶子被同时打破,里头的香料一股脑地混在一起,弥散出一种复杂浓烈、香得发臭的气味。
冯山山已经开始抑制不住地干呕了:“什么香,这这这是臭味吧?!”
阿黛捂着鼻子退进了厅里。鄢辞嗅了几下,想分辨出这是什么东西,谁知那气味排山倒海迎面而来,熏得他眼睛都有些发疼。
几人不约而同避进了大厅,过了很久才感觉那香气逐渐淡了下去,变成郁郁的闷香。
外面响起杂沓的脚步声,熟悉的身影摇摇摆摆走了进来,管家拄着乌木杖,提着羊角灯,满脸喜气洋洋的笑容:“久等啦,刚才实在是热闹得紧,两亲家一说起话就亲热得停不下来……这是我家主人雾隐公。”侧身让出身后一人,道:“老爷,这几位就是今晚专程来贺喜的客人。”
那是一个身材高瘦的老者,五旬上下,穿着一身赭色长袍,外面却罩着件水田格的纱衣,器宇轩昂像个员外,仙风道骨又像个道士,不伦不类中透着点我行我素。
“家中今日有些忙乱,怠慢了诸位,失礼失礼。”雾隐公拱了拱手,清癯的面容带着喜色,但眉宇间凝着深深的川字纹,不知道心里有多少愁绪,这么大喜的日子也舒展不开,“所幸前头的事都处理妥当,远客也都安顿好了。”又对那管家道:“管家,叫他们把征礼抬进来罢。”
一群小厮鱼贯而入,将许多大红箱子抬进来摆在客厅正中,而后退了下去。管家对着册子清点了一遍,对雾隐公道:“亲家的礼数很是周全,临时还添了彩头,小姐真是好福气!夫人这些天心里不痛快,等看到这些征礼应该就能放心啦!”
雾隐公叹道:“吾儿纯孝,只是夫人自小疼惜,难免不舍她远嫁……女乙,你和女庚去请夫人罢,征礼总是要请她过目的。”
“是。”两个侍女恭敬应了,施施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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