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俩吃完一起收拾了碗盘。
洛嘉回房间,手机叮了下。
这梦回前世的声音,洛嘉一低头,果然他的卡里又多了好多个零。
苏女士:[这个月的零用,不够告诉我。]
嘉:[知道了。]
苏女士的字典里,能给钱的绝不多说一句问候。
有时候洛嘉都挺佩服他妈潇洒的生活状态。
苏女士:[我刚到南清市,受邀参加一家酒店开业式,晚点要赶凌晨的航班,中间有一小时空闲,见个面吗?]
嘉:[太晚了,下次吧。]
洛嘉顺利勾搭到男主的作业,虽然作业内容一样,但他用不同的算法,别有乐趣。
小羊依旧帮洛嘉整理题目重点,两人正在脑内交流的时候,隔壁再度传来打砸以及尖叫声。
小羊似乎很怕这种声音,缩到951身后。
被当抹布抓的951:[……]
洛嘉安抚了它几句,他怕吵醒奶奶,悄悄来到隔壁,还好老人睡得很熟。
两户人家阳台离得很近,洛嘉一眼就看到一个少年被一双枯瘦如鸡爪的手推到阳台。
砰一声,阳台门被重重关上,少年被锁在了狭小的空间内。
洛嘉搜索记忆,发现这不是第一次了。
隔壁住着的母子,母亲姓程,患有某种精神疾病。平时是个文静的女人,但发病的时候很疯狂,力气也是平时的好几倍,最大的受害者就是她儿子了。
也不是没报警过,只是家庭纠纷一般都以劝和为主。
况且少年似乎不愿意把母亲送进疗养院。
少年看了眼紧闭的门,他抹了把嘴角的血,狼一样狠厉的眼神与出来的洛嘉撞上。
少年穿着艺校的校服,他好看得过分,哪怕鼻青脸肿都遮掩不住的帅气,根本不像一个路人能拥有的容貌,但洛嘉确信原著里没有一个叫程舟的角色。
这算什么,老天爷的沧海遗珠?
程舟冷声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吵架啊!”
洛嘉心平气和道:“是没什么好看的,但吵到我了。”
像是为了印证洛嘉的话,探头张望的邻居还不少,见不吵了才又大声埋怨了两句。
程舟自知理亏,闷头不再说话。
朦胧的月光洒在他柔软的头发上,像一头为了保护自己而张牙舞爪的幼狼。
程舟以为洛嘉也是看完热闹就走了,没想到没一会洛嘉拿了个塑料袋,里面装着碘酒、棉签、金霉素眼膏、创口贴等基础消毒物,穿过阳台上方递过来,
洛嘉:“人道主义关怀。”
程舟脸上有不少伤口,每说一句话就会牵扯伤口,他痛得只能挤出几个字:“不需要。”
洛嘉点点头,慢悠悠道:“破伤风杆菌会通过伤口黏膜,先后入侵血液、神经系统等人体组织,在体内不断繁殖,感染健康的细胞,造成痉挛……”
程舟越听脸色越差,立刻拿了过来:“行了,你别说了!”
再被洛嘉说下去,他都感觉要命不久矣了。
从程舟熟练的手法来看已经习惯受伤了,洛嘉见他开始处理伤口就离开了。
洛嘉的人生信念就是苦了谁都不能苦了自己,所以他无法理解少年,但尊重他人的选择。
也是他这种不多问的态度,让少年感到一些舒适,频频看向洛嘉离开的方向。
洛嘉回到房间,就看到桌上的手机不停震动,是吕卫阳来的视频电话。
酒店的开幕式已经结束,一群人回到二楼承办聚会的小包厢里。
柏宴靠在角落的一张深色沙发上,长腿斜跨在小矮桌上,哪怕闭着眼也透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跟来的女生们没再凑过去,众人时不时看眼补眠的人,玩闹的声音也压低了许多。
吕卫阳是跑到外面打视频的,见接通了,立刻笑得不怀好意。
“嘿嘿嘿,我马上要去见你女神了,羡慕不?”
“谁?”我有女神,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还装傻,羡慕也没用,我很快要见到她本人了!”
啊,等等。
洛嘉想到某位女士的短信内容。
吕卫阳说完,也不等洛嘉回复,就开着视频兴匆匆地要让洛嘉高攀不起了。
他用主办方公子的身份顺利见到苏韵,苏韵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四十岁并不老,在这个圈子里还有演偶像剧女主的,她看上去也相当年轻,说二十多岁也有人信。
苏韵趁着这次受邀剪彩,顺便约上了下部戏的男主试镜,于是她身边围着不少小鲜肉。
吕卫阳见过不少明星,可在见到明艳却不俗气的苏韵时还是紧张了起来,他结结巴巴地要了签名。
苏韵爽快地签了名,却偶然发现了他的视频通话对象。
她美目流转,轻声问:“小同学,手机能借我一下吗?”
吕卫阳被看得有点晕:“啊?什么,你、不,您认识他?”
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就这么给了?
我不是来炫耀的吗?
我到底来干嘛的。
“是啊,”岂止认识,还是老娘生的。只见苏韵推开一旁敬酒的帅哥,脸上带着点真心的笑意,还很细节地整理了下仪态,“嘉嘉。”
屏幕那头的洛嘉停顿了会,目光恍若隔世。
他妈依旧如此花枝招展,真是好消息。
“苏女士。”
“这你同学吗?”
“算是吧。”
“不是说要早点睡,没时间见我吗?”
“没这通视频的话,应该是要睡了。”
吕卫阳:“……”这时候你还不忘背刺我。
两人旁若无人地对话了几句。
很日常,就是太日常了,才显得那么的不正常。
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了,连敬酒的小鲜肉们都停止了说话,他们没见过这样褪去了名利浮华,真实到有点疲惫的苏韵。
受到最大冲击的吕卫阳摇摇晃晃地出了包厢,连洛嘉什么时候挂断都忘了。
他回到了自己包厢,实在忍不住满腹疑问,全都和其他同学抖了出来。
却没注意到,身后沙发上的柏宴,缓缓睁开了眼。
“阿宴,吵醒你了?”
柏宴没理会,他去了厕所,洗了把脸。发梢上带着些许水珠,他随意甩了下,眉宇间仅剩的困倦渐渐消散。
旁边两个戴着口罩,全副武装的男人边洗着手,低声交谈着。
“苏姐下部电影不会内定了这人吧?”
“我也觉得可能性很大,我就没见过苏姐这种表情,像全身都放松了一样。”
“这个嘉嘉什么来头?”
“好像只是个高中生吧。”
“也不小了,苏姐的前几任男友,也就比他大了一点。”
“会不会是亲戚什么的?”
“不可能,那男生喊她:苏女士。这称呼,你品,你细品。”
“苏姐对他很不一般。”
“我也觉得…”
嘉嘉。
宋恩霖的小名,听到他奶奶那么喊他。
柏宴觉得这群人的思想挺龌龊,整日捕风捉影的。
那两人像是突然发现旁边洗手的柏宴,互相使了个眼色,问好后恭敬地退到一旁。
柏宴原本要回包厢,走了一半,忽然转了个方向。
苏韵从抽烟室出来,一阵烟雾缭绕间,看到靠在不远处墙上,身高腿长的身影。
是个让人无法忽视存在感的少年,或者该说来人糅合了少年青涩与青年凌冽的气质,形成了独属于他的气场。
她对柏宴的印象来自一些饭局的八卦,听闻圈里的大导见到这位太子爷第一眼,就觉得这是一个仅仅只需要站着,什么都不做就能让人飞蛾扑火的存在,没有人能抵挡他。
大导为他量身打造了一个剧本,可惜无论几次恳求柏家都没松动过。
柏家的公子又怎会看得上娱乐圈的虚浮。
苏韵不知道有谁值得这位大少等待,既然遇上了,还是打了个招呼。
“柏少,幸会。”
柏宴凝视了她一秒,点了点头。
见柏宴随着她而离开,苏韵有点惊讶,他们之前并不认识。
苏韵看不懂,决定探测下他的来意。
“要来一根吗?”苏韵也不抽,只是拿着。
“谢谢,我不抽烟。”
礼貌,疏离。
典型的世家气韵。
柏宴不喜欢身体被烟酒控制神志的失控感,他有很强的控制欲,所以从来不沾这些东西。
苏韵看了眼身边全身都是矜贵感的人,也没再说别的。
就当苏韵以为只是碰巧遇上时,柏宴开口了。
“高三是人生的重要阶段。”
“对?”所以呢。
见苏韵没明白,柏宴又开口道:“枝头新生的嫩芽总是引人驻足,但有的能摘,有的不能。”
柏宴的目光沉甸甸的,气息陡然变得锋利,如尖利刀刃刺向面对他的人。
他并不知道苏韵有什么打算,但无论她要做什么,宋恩霖身上一旦被贴上柏宴这个标签,她在做任何事之前,都会掂量一下轻重。
柏宴并没有明指,只点到为止。
苏韵愣神了好久,才算是搞清了柏宴指的是谁。
也终于懂了,这位大少爷,实际上是在用很隐晦的方式提醒她不要玷污高中生。
她差点想爆笑出来,头一次在对待这位高不可攀的少年时,带上了一点长辈的慈爱。
她突然说起了件看起来与话题无关的事。
“我年轻时经历过一段短暂的婚姻,有了一个孩子。那孩子小时候因为他爸的疏忽,被曝光过,遭到了媒体无孔不入的围堵。他从那以后就不喜欢曝露在镁光灯下,更不喜欢在外喊我妈妈,主要是怕被没完没了地盘根问底。”
柏宴的脚步一顿。
说到这里,他当然也意识到了。
苏韵笑意满满:“他后来一直喊我:苏女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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