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美丽,却又邪异。美丽,却又让人心生警惕和恐惧。
江逆靠近过去,生死来回一趟所积攒的所有情绪都在此刻难以控制,无法克制地对着白发青年爆发:“你对我做了什么!?”
康季珠遭遇指责,并不惊讶,只觉得好笑。
他微微笑道:“如果是我想做什么,在我有这心思的瞬间,你就会化为粉末,怎么,你的症状难道是在遇到我之后才出现的吗?"
……”当然不是,江逆自己对这一点再清楚不过。他一时沉默,足足半晌,一言不发。
这时,刚才已经停息的痛苦再一次席卷而来,江逆身体一晃,险些跌下台阶。
痛苦喷涌而至,这一次,他没有流血,不知缘由的索命之力选择攥住了他的呼吸,窒息感让他狼狈地弯下了腰。
忽地,江逆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预感,好像有一道声音在冥冥之中告诉他:这就是最后了。
可他不想死啊。
江逆强撑着气力,向着康季珠伸出手,还没等碰到,就倒在了地
上。他仰起头,去看康季珠的脸,试图发出求救。然而无形的力量扼住了他的咽喉,在这最后关头,他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什么都做不到。
救救他!
救救他啊!
江逆的心声最终得到了回应,就在他要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康季珠在他身边蹲下来,手指落在了他的眉心。
白发青年语调轻柔道:“怎么办呢,你不够乖巧,其实我想说不可以,可今夜太长了,我也已经
没有第二份这样的耐心。"
“江逆。”他轻声唤道,“我再留你几天。”
深夜。万家公馆。江逆在二层的客卫冲了个澡,洗去了身上的血腥味。
结束以后,他去冰箱里取了一些当季的水果,又心不在焉地看了几则合同,依然迟迟无法静心,精神难以自制的恍惚。
客卧,他从来没住过。
他也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把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当做上宾带回家中,并且亲自给对方更换新的床品,准备全新的洗漱用品,让出自己的主卧。
不对,并不是上宾。
从踏进房门的瞬间开始,江逆就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将这所房子转让给了白发青年,明明产权还属于他,却毫无由来地有了束手束脚的拘束感。
同样的,也是因为康季珠说他要去睡,所以江逆不管此刻有多少问题想问,都只能等到明天。不需要太多的理由。他就是不敢动。
只是两次死里逃生,这样的情况下,能睡下就怪了。
江逆心中有事,根本躺不下,无数的疑问煎熬着他,让他坐立难安。
一整个晚上,江逆都坐在桌前。
他的手机上在清晨时收到了十多条短信,十条来自安霓,剩下两条来自他母亲。江逆都没看,脑海之中,始终只念着一个名字:康季珠。康季珠到底是什么人,他不知道,可康季珠握着他的生命,他现在很清楚。
终于,慢到令人心折的一夜总算过去,早上八点半,楼上传来些许响动。江逆如获新生,即刻起身上楼,路过客厅内的穿衣镜时,短暂停了下来。
镜子之中,映照出了江逆的身影,一个骨骼优异,体态健朗的男人。江逆愣了愣,临时脱去上衣,又在镜子前看了看。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昨夜洗澡的时候尚不分明,但现在,他全身的肤色都变得苍白,竟是已经白到有些像康季珠。
正看着,身后传来脚步声。
江逆闻声回头,只见一道白发身影悠悠闲闲从楼梯上现身,脚踏着拖鞋,身上和昨夜已经大不相同,换了身全新的浴袍。
他应该是刚冲了澡,发丝和面孔上都有些热腾腾的水汽,这种太过日常的感觉出现在并不日常的康季珠身上,无端多了几分似乎窥探到不该窥探之物的禁忌感。
江逆移开了视线。
康季珠看在眼中,哦了一声:"你在躲。"他问:"躲什么?"
江逆为这话而稍微发怔,有些惊讶地望过来,可康季珠已经瞬间转换话题,询问:“厨师在哪里,我的早餐呢?"
这些东西对江逆来说无关紧要,他根本无心去听,一时之间却还是应道:“你想吃什么,我马上叫人准备。"
康季珠并不客套,提出要新的衣物,新的家具,乃至于房间里很多饰品,他都像是主人一样理所当然地要求更换。
放在昨日,难以想象。
但今时今日,江逆全都答应下来,一直到康季珠把自己的要求提完了,才焦急地抛出自己最关切的问题。 “我还能活多久?”
康季珠坐在沙发中心主人的位置上,百无聊赖的欣赏着手中的茶具,闻言抬头看了江逆一眼。他先安静,随后突然之间笑了出来。
“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还活着?”白发青年面带微笑,无比残酷告知道:“你还没发现吗,你已经死了。”
“江逆。”他说,"你被人活活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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