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没有人再打扰她,提醒她快要下课的是有人开始收画板跟画架的声音,没多久姚绪也一边大叫她的名字一边从奇怪的地方现身:「小辉儿~你要走了吗?」瞬间严辉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姚绪总有千百种方法叫她的名字,而这是目前为止最噁心的,她郑重的警告她别再那样,姚绪一面哈哈笑一面拍了拍她,然后突然用气音对她说:「我要去大便,等我喔。」
「大便?」
「嘘!讲那么大声干嘛?」姚绪不满的捶了严辉一拳,「好歹帮我顾点形象!」
严辉忍不住白眼,殊不知她几乎跟班上的人都不错,这种话也不知道跟几百个人讲过了,却还是硬要维护那根本不存在的形象。
她叫姚绪滚开,继续跟那幅进度缓慢的素描奋斗。
她画图是慢的,讲究的,认真的,总会用铅笔打好细緻的架构,再用炭笔一部分一部分勾勒完成……可惜的是底子不够,透视有点歪,比例不太对,光影不太好,感觉整幅画虽然建构出完整的形体,却是错的,每次每次,发现是错的时候,早就没有东西可以挽救。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把炭笔折断再吃掉,即使那样对绘画没有帮助,就跟很久以前那个食鸡子的傢伙一样,吃不到蛋就把蛋踩爆再嚙碎,那也对进食没有帮助。
她乾瞪着炭笔,没有发现刘安诗已经来了,身旁突然伸出一隻拿着饮料的手,简直像突发式惊吓,往上看到是谁之后,惊吓一毫不差的转为惊喜。
「给你吧,作为上次没能好好吃饭的补偿。」刘安诗笑得很温柔,眼神却飘到画上。
「啊,谢谢……」严辉有点慌张,道谢也含糊不清的,她后悔起没有早点把那幅画收起来,被谁看到都可以,唯独不想给她看,一扯上刘安诗就见不得人了。
「那个……」刘安诗显得有点迟疑,一开口就让她紧张起来,「那个学弟……」只是问句就断在这里,最后她又摇摇头说,没事。
但那话像划开的火柴一样,严辉心中的不安跟焦虑被点燃了。
又是蓝学温,他明明只是随意撩拨一下,生活的平衡却到现在还在持续晃荡。
她什么都没有说,虽然想问的事跟想说的话像山一样多,严辉还是看着自己的炭笔,好像这支碳笔可以代她去釐清这一切一样。
「安,要走了吗?」刚刚跟教授结束谈话的林漉辰也来了,似乎没有察觉到这里的尷尬气氛,更多时候严辉是觉得他有察觉,只是懒的在意。
「嗯,我有帮你买晚餐。」她把手中便利商店的袋子举起来晃晃。
「那等我一下,江衡刚刚叫我帮他印东西,他现在去找了……」
他们的谈话严辉没有很听得进去,觉得自己像白痴一样被放在一旁。她抬眼,素描教室不知何时只剩他们,还有在收画版的蓝学温,一瞬间变得很空荡。
真想现在就躺在床上啊!她眼神呆滞的想,上了大学之后就变得很容易累,无论是心灵还是身体,课在早上十点也可以哀哀叫,要不是为了等姚绪,她现在就一定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与世隔绝,去好好处理自己的心情。
远远的,蓝学温也走了过来,严辉原本以为他要来找自己,没想到却是去找林漉辰,查觉到这个事实的当下,她还是呆然的。
「助教。」他唤了声。
「什么事?」林漉辰用一种不甚友善的语气问,同时头也没有抬的在回别人讯息,看起来并没有很想搭理他。
「林漉辰。」
蓝学温压低声音,叫了他的名字,这次林漉辰终于抬起头来看他了,刘安诗也是,严辉也是,全神贯注的。他们两个距离近的很不妙,也是这个时候严辉才发现蓝学温比林漉辰还高,面对面站着压迫感就出来了,气氛一瞬间紧绷了起来,就像有人抓着自己的脖子慢慢收紧,直至窒息,心跳声也如雷般听的一清二楚。
接下来他讲的话其实严辉早就猜到了,只是听到的当下脑袋还是唰地一片空白。
「我喜欢你。」
语落瞬间的寧静像是刻意要展示那句话一样。严辉看不清楚林漉辰的表情,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或者说她没办思考他在想什么,但她看见那双冷漠的眼睛是有了一丝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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