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以为她会害羞、恼怒或者哭起来,可是她已经看过太多这玩意儿了。
凌晨时她差点睡着,这时牢门打开了,那个给她盖上外套的警察又出现在她面前。
跟我来。他说。
她跟着他,来到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他要做什么?她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应该讨好他,说不定他会放她回去。
于是她自作聪明地站起来,脱掉外套,露出妙龄少女苍白发光的身体。她始终有点害怕,偷偷看他突出的腰围上有没有配着那把黑色的枪。
谁知他只是看着她的脸,一动也不动。她大着胆子走过去,想用自己琢磨出来的讨好男人的方式引他上钩。他的目光越来越迷惑,当她把手放到他脖子上时,他忽然清醒过来,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你很像我的女儿。
她愣住了。接着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底升起,她恨自己曾经是女儿,也恨她的父亲和母亲。他们真是一对聪慧的父母,在她明白他们对她做了什么,仇恨在心中如杂草般疯长之前,他们就把她卖掉了。现在她的心中只有恨,却一点也想不起他们的模样。
人是一种透明的容器,如果里面空空如也,谁也看不到你,谁也不关心你。这么久了,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只有厌恶,厌恶是灰色的,稳定而持久。愤怒不是,愤怒是各种浓烈的色彩,危险而活跃。愤怒像一个杀人如麻的凶手,横冲直撞,赶走了所有情绪。
她不记得自己在那个房间里吼了些什么,大概有很多从玩游戏的男人那里学来的脏话,还有可能尖叫过救命,想给这个老警察制造一点解释不清的麻烦。
然而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等她累得终于安静下来,他才问她想不想聊聊。
她常常也和客人聊天,有些人喜欢听她说话,有些则喜欢说给她听。她编了很多关于自己的故事,也善于倾听别人的秘密,但是她从来没有衣衫整齐地和一个穿制服的警察聊过天。
他说,你可能要上法庭,因为你说是自愿的,是卖淫罪。
要坐牢吗?她问。接着又问了一个怪问题,监狱的牢房是什么颜色?
没有颜色。他回答,不过你是初犯,法官会给你缓刑。
不用坐牢吗?她有点失望。
天快亮了,如果你不想睡觉,我们就来聊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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