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万芸芸众生,宛若劳蚁工蜂,往来不停地奔走在纵横交错的道路上,劳作死斗于星罗棋布的据点中。官吏驱赶吆喝的威压,引来庶民躲避逃亡;政府执法刑戮的震慑,引来民众反感抗拒。
好多的流民,精武门吃不下了,刘野暗地里将人收拢来,藏在芒砀山上。他们修房屋,种庄稼,自然地结合。在闲暇时务农,在无人处操练。刘野的工厂和她的野心一并留在这里。
“老大、夫郎、小姐、公子好。”
“好好好,都好,都好,吃饭了吗?今日食堂有些什么菜?”
“老大去我家吃吧,我家吃肉。”
“俺家也吃肉,老大去我家。”
“你们有肉吃就好,要是没得吃,尽管怪曹香和梵侩去。”
“嘿嘿”,一张张黝黑又腼腆的脸笑着跑过。
开玩笑,在乱世里头有口吃的就不错,在这里不仅能吃饱,还有肉吃。感激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别的心思。
山洞里头,芒砀山最神秘的禁地,大山口十步一岗五步一哨。
刘野带着人走进去,里面弥漫着各种说不上来的怪味。那个人穿得破烂,戴着水晶所制的粗糙大框眼镜,绳子钩住镜身绑在耳朵上,她穿了一件麻布织就的宽衣,整个人笼罩在衣服里。衣服污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黑的、红的什么颜色都有。
她站在有火把的深洞里头,嘴里念念有词的来回踱步。
“老许,你妈妈我携全家来看你咯。”
她被吓住,往后一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如老牛转头——“啊?”
“许阿姨,我和爸爸、爹地、妈咪来看你咯。”
刘琮一路小跑站在她身侧,小手来回扯动她污浊的衣角。她蹲下身,黑乎乎的手摸过刘琮,顿时留下印记,她紧张地要用衣服来擦,拿起来又发现衣服更脏,脸上愁苦地不知如何是好。
“嘻嘻嘻,许阿姨,我自己来。我要变成和你一个颜色,这样我就和你一般聪明了。妈咪总说你是最厉害的人,我也要这样。”
刘琮拉过她的衣角真的把自己白皙的脸擦拭到黢黑。她一面哈哈地笑一面跑进吕至怀里,刘莹看她的样子也笑,“哈哈哈,妹妹你好黑。”刘琮抹了脸上的灰涂在他脸上,他愣住,眼睛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去吧,到外头玩去。”
吕至生怕刘野见到刘莹的泪又要生气,急忙招来食玉领着两个孩子出去了。孩子一走,许负便神神秘秘地宣布。
“老大,你托我的事,成了!”
只见这污浊的眸子里流光溢彩,那神色夺目的,让人暂时忘却她身上的尘土,让人不住幻想,她是一个多么耀眼的人。
她拿出个小口的破土罐子,随手抓了一把透明的粉末。
“硝石粉末,搞里头。”
又抓了一把白得泛黄的粉末。
“糖,搞里头。”
“嘿嘿~燃了,燃了。”
她手忙脚乱地点燃浸了油的布巾堵住罐口。回头对众人憨傻一笑“老大,你看好啊。”
她丢出去“嘭”罐子砸在远方的石壁上,发出冲天火光。
她高兴得手舞足蹈,在前面欢快地跳着,“成了,真成了。老大,你看啊。”
刘野为她鼓掌,青云吕至也为她鼓掌,在火光中,许负的脸是那样璀璨,比天底下最鲜艳的牡丹还要好看。
刘野搂住她的肩膀,“藏起来吧,把你的成果藏起来,还没到用的时候。”
她张大了嘴巴,睁大了眼睛,疑惑和不解在许负眼里生出果子来,沉甸甸下坠,“为什么?”
“这是医我的猛药,但是现在我还没病。”
漫天的黄沙飞舞,整齐划一的军队身着玄黑铠甲,胯下骑着深黑骏马,玄黑的旌旗上写着殷红的“庆”字。这是始皇帝第五次巡游天下,他们刚到一个叫“沙丘”的地方。
宽大的马车里,始皇帝眉毛白了,那头柔美的墨丝已成华发。她年迈的身体里还长着那颗不肯服老的心。太阳西斜,她也到暮年了。
始皇帝这些年来自比真人,秘密行踪,四处访医求药,寄望方士,向往蓬莱仙境,渴求长生仙药,她的心境已经困闭在对于死亡的恐惧中。她有时亢奋,有时沉默,整宿整宿睡不着。她不想沉重殿宇成为自己的埋骨之地,出于对死亡的过早恐惧,总是要行在车马途中。
蒙毅将军又去蓬莱仙山求药了,只有赵告长伴身侧,李师、胡骇随行。
“朕又想起他了,他在北边过得还好吗,饮食上习不习惯?”
皇帝将手揣进宽大的龙袍中,对一旁的赵告发问。
“陛下,这是您今日第一百三十回询问扶簌长公子的近况了。”
赵告从一堆帛书中翻找出那张被人捏得发皱的奏章,拿着欲念。皇帝摆摆手,“罢了,这一篇你读了不下百回,朕听絮了。孩子,还是要自己成长的,父母过多的关心就像锁链,不好的。”
“陛下是慈母仁心。哪里就成锁链了。”
赵告附和着笑,他双手捧着茶水举过头顶。头上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好像有什么温热液体,溅到他手上,他一惊,连忙抬头。
红,满目的红,随着陛下止不住地咳嗽喷洒,碧绿的茶汤被染成鲜红,赵告的手,陛下的身体,刺目的红。
“陛下,陛下。”
“...拟诏...拟诏书....”
皇帝像个扯坏的风箱“咯吱咯吱”漏风地响,血液犹如流不尽的江河,滔滔流淌。她吃力地推了赵告一把,赵告战战兢兢趴在矮桌上执笔。
“传扶簌和蒙田速速回京主持丧仪,继承大统.....”
皇帝在赵告身后倒下去,再也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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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推进主线了,刘野说对不起青云是个梗,有宝宝挖到了吗?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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