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说自己的欢喜:“喜欢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要是年轻的时候都无法和别人展示喜欢,到老了能了?”
三娘:“……”到老了更离谱!为老不尊!
“周城那儿年轻的不都这样?”周子澹说着,“上回星回节我就见到了。晚上篝火的时候,好几个人在那儿……”
三娘赶紧捂住人嘴:“别说了,别说了。我知道我们那儿情感外露点。”星回节是很容易让人情感上头,不少人就是会……她见过更夸张的。
两人在门口闹了一阵,终是扛不住周围人看过来的眼神,结伴往里走。到这时,梅子芝终于见到了周子澹做的活。
宫女太监们的装扮在打扮过的各种贵人中很是显眼,他们笑脸相迎,将人一一领到该去的地方。宴会的流程大抵都加在了邀请函上,大概是让不少抄书人抄了好几天。
路上插了不少的牌子,每个牌子上面都写了活动的名字。细的比如“射箭”,比如“骑马”,粗的比如“文斗”和“武斗”。
有了这些牌子,只要识字的人都不会走错。自然就少了让不少初来乍到的官员慌乱迷路的情况。
就连如厕的地方都画了个雅标。
先是小活动小比赛小比拼,想去参加哪个就去参加哪个。再是最先的文斗和武斗,选出一波入围的人选。再是用晚宴,赏各种爱好的表演节目。然后是重要人说两句话。最后便是所有大比拼中最重要的评判一等二等。
也就是如同殿试一样,选出一拨人,再入场比试。
周子澹知道梅子芝身体不方便,走的时候一路护着人。直到走到位置上坐下,他还要在边上帮着拿垫子给梅子芝护着腰,叨叨说个不停。
旁边人看的是目瞪口呆。
也就是因此没过多久整个秋日宴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再一次清楚知道,周家二郎周子澹平日里哪怕再怎么爱玩,再怎么离谱,也是一颗心挂在妻子身上了。
梅子芝本来只是稍微画了一点妆。现在被周子澹害得面红耳赤,本就明艳的容貌更加出众。她并没有穿金戴玉,都隐隐能压下全场。
不少人看到梅子芝的容貌,内心都不约而同想着:真娶了那么漂亮的一个妻子,谁都会忍不住对她好的吧!
然而唯有周子澹知道三娘面红耳赤归面红耳赤,手已经恶狠狠掐了上来:“你就不能跟别人一样从众一下。然后再告诉我哪些不能吃,哪些能吃。我知道!现在所有人都在看我!”
周子澹了然:“那当我怕自己忘了,必须要多说一遍吧。”
于是他果不其然被掐得更加狠,只能一边倒吸凉气忍,一边看着三娘好笑乐着:“我已经让人把清水备好了。到你们比试的时候,会让人端上来。”
他原地跟着坐好:“你参加那些活动不方便。我就在这里陪你。有什么需要的和我说,和边上的宫女说都行。”
他往梅子芝肩上靠了靠:“现在让我睡一下,等晚宴开始叫我。”
第93章
文/乃兮
周围人声喧哗, 周子澹却说睡就睡。他实在太累了,梅子芝垂下眼可以看到他眼皮下的青黑和微微皱起的眉心。
本来他平日里要做的事情就多。
这一次愿意接下秋日宴算是一个光明正大,可以让他理清楚京城各种人脉的好机会。嘴上他说的不情不愿, 实际上他根本不会拒绝这一次的秋日宴。
在周家待久了, 梅子芝知道周家人各有各的思量。而她被周子澹囊括在了他的思量里。这一次的文斗,她拿第一最好, 即便是拿不了第一能,够在众人面前展示一下,往后商铺的来客名头都会非常拿得出手,说得出口。
虽然有狐假虎威的嫌疑, 可做生意本就这样更好做。
这世上真正能理解周子澹的人不多。除了周家人之外, 再无其它。他似乎性子游走在人间界,不该属于这世俗。要不是为了最亲近的人,早早就到处行走游乐,哪怕一壶浊酒一匹马, 身无半两银钱。
梅子芝刚才还在掐周子澹,如今是安安静静。小家伙大概也是体谅她和周子澹, 这几个月极为安分,并没有让梅子芝在和刚开始一样吐得厉害。
她想要抬头揉去他皱起的眉心,怕惊醒人便没有那么做。旁边人想要和她搭话, 见到这一幕不由压低了声音,却只能得到梅子芝歉意的笑。
世人喧哗,唯有此处一方净。
不知道过了多久, 梅子芝感受到肩膀处微动。她再次垂下眼, 发现周子澹醒了。人尚且还在困顿中, 全员不顾现在是在宴上, 又靠着她点, 还侧头直起身到她耳边低语:“你还没去比试么?时间还没到?”
明明两人之间成婚都已过了很久。梅子芝却总能被周子澹这些小动作弄得心痒。当然,再亲昵一些就要揍人了。就和之前在宴门口一般。
她正要说呢,有宫女前来前来低声催了:“夫人,您备的东西都已经放好了,可要去参赛了?”
梅子芝对着人微点头。
两人起身。梅子芝微转动酸麻的肩膀,旁边周子澹便上手替她捏着。两人动作自然,半点不把旁边人当外人。这些动作越是做得坦然,旁人也自然觉得这些动作没什么大不了。仅有几个老古板皱起眉头。当然,老古板们心里想想罢了,没人会在宴会上说。
梅子芝很快到了比画的地。
这回算是初赛。负责评判的人有礼部、翰林院以及国子监的三位官员。他们坐在三个角落,见着人送来了画作,看一眼后登记在册,各自在自己卷上写上等第,并不互相对“评分”。
与科举一样,画圈是最佳,其次是三角,再其次是方,最次是叉。之后就按照圈多的来选进入最后宴会场地。
梅子芝本不用亲自来。毕竟像丞相这种都会参赛,那也不能让丞相亲自跑一趟,来和诸多年轻人比试。她只需要让人替她交出成品就可。
只是她依旧亲自来了一趟,交出了她在家里染好的样品。
她带着周子澹将裱起来的宽厚成品缓缓展开。旁人无法窥探到成品,唯有正对着画、坐在角落里的官员能见。官员稍显惊诧了一下,随即点了头,在登记册上画了个圈。
他稍作思索,抬头时对梅子芝说了声:“此画浑然天成。”
梅子芝卷上画,对此表示:“每一幅扎染所做成的画都不一样。都是浑然天成。天意想让它成什么样,它就是什么样。如同人和河流。”河流流淌,在无人管的时候就是按照天意在奔流。人可以挖凿渠道修建大坝去决定水从怎么流,只是挖凿的力道不同、地点不同,终究会导致水流时细节上不同。
官员若有所思:“天意不可违。”
“不。”梅子芝笑起来,“既然能够做成染画,就说明人定胜天。哪怕在细节上有所不同,终能成一个大致的果。”
官员恍然:“好一个人定胜天!”他低下头,再看向卷上的圈直叹惋,“唉,我怎么就只能打一个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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