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食各式各样, 和周城相差很大。权贵更多, 随便碰上一个人,本身不是有点身份,就是家里不是有点身份的。再过一些就要“往来无白丁”了。
“我要是老了依旧乐意回周城。各地走走,终是更喜欢家乡。不过现在是哪里都想去。京城是一个地,还想下江南。”沐子芝想去江南,看看周子澹生长的地方。
太后听着笑出了声:“趁着年轻多走走是好事。你别看陛下几乎常年待在宫里。他年纪轻的时候,也去过不少地方。要不是身份尊贵,他也是哪哪都想去。”
她对于沐子芝有这个念头并不奇怪。就连她在后宫中多年时,也会偶尔想若是她不曾入了后宫,会不会有机会走遍大江南北。就如月氏一族一样。
当然,只是一瞬念想。荣华富贵抛不下,何来踏足万水千山。
沐子芝没见过皇帝,对此她只是提了声:“没去过天下,但天下都是陛下的。”
太后笑着称:“是”。
两人又再聊了点家常。太后话题自然而然引到了周家。沐子芝很快就说了一下周家前往云南办学院的事,再说起了周家送她女子学堂的事。
其实沐子芝对于周元淮的生平知道的并不算多。就像大多数人一样,他们只是知道周元淮是当世大儒,著书立传写诗就足够生活,名下还有不少学生。更多的就不知道了。
毕竟江南和云南距离并不近,很多消息传起来都不会传更多。
太后听了,并没有和沐子芝多聊周元淮的生平。她说起了周家大郎:“周子淙还没婚配。本宫没想到他们兄弟两人反而是弟弟先成婚。”
沐子芝能说什么?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和周子澹原先想假结婚,谁想最后变成了真结婚。成婚的顺利连她自己都没想到。
别人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他们反而自顾自来。
她不好意思笑着:“意外,意外。当初第一次见面,差点把棍子打到他身上去。后来他缠着我学扎染,没想到最后学着学着成婚了。”
太后被沐子芝被“意外”之说逗笑,笑得厉害:“哈哈哈——”
她笑到半路,继续含笑说着:“本来最不省心的儿子,现下是省心了。身为兄长本来最省心的,现在还没成婚,倒要成不省心的了。如今拿了状元郎,门槛都要被人踩破。”
沐子芝到这里,隐隐听出了一点意思。
恐怕太后心里面有人选。就是不知道皇帝是不是也有这个想法。确实,一个没有成婚的状元郎,足以让京城不少人颇为心动。尤其是周家人口简单,几乎都是成双成对,少有惹出□□的。
不管怎么说,她都不可能去帮这个忙。
不帮忙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祸水引走。她颇为郑重点头:“是。周家门槛还在,我开的小铺子差点门槛先没了。我回头一定要和爹告状。”
太后又被逗得直笑。
这时,一位宫女进门:“禀太后,卢姑娘到了。”
沐子芝微愣。卢姑娘?哪个卢姑娘?是太后外戚里的女眷?还是说什么身份?
她意外的太过明显,本该太后都不用说什么就让两人见上面的,反而去向小辈解释起来:“卢家满门忠烈,卢家上下如今小辈只剩两人。弟弟从军,姐姐是三公主好友,现在也时不时会被我叫到宫里来,陪本宫和几个公主说说话。”
公主和皇子一样要读书。京城权贵之子很多会上同一个学堂。其中能和公主一个学堂的,身份都极高。这种姑娘一般都会是皇室正妻,或者高官正妻。当然,以后者为主。
毕竟皇家外戚要是权势太高,往后麻烦。
沐子芝对朝堂上的绕绕弯弯没有那么懂。要换成周家人在这里,几乎从太后叫人进宫就猜到了太后意图。好在她对人情世故很懂,于是想也知道卢姑娘就是太后看中的姑娘。
她侧头等着人进门。
卢筱雯走进宫殿内,见还有客人稍诧异了一下,几乎是本能先行了礼:“见过太后,见过梅郡主。”
随后她才在太后的恩赐下落座并开口:“没想到今天梅郡主也来了。”
卢筱雯几乎是看到了沐子芝,就知道了太后的意思。早不叫人晚不叫人,偏偏让她们两一起出现,无非是……想要她们认识。
她无奈:“您怎么又操心起我的婚事。”
太后明明身份最为尊贵,现下一脸无辜:“可别胡说。本宫不过是想和子芝聊聊天。”
沐子芝侧头,反而问的是:“卢姑娘认识我?”
这场对话是聪明人与聪明人的对话。在场三人都知道算是怎么回事了,有的戳破了,有的装作不知道,有的还转移话题。
卢筱雯和沐子芝对上,微点头:“路过商铺,买过点东西。梅郡主容貌出众,在人群中很是好认。当时人忙,您不会注意到我。”
太后晃了晃手,立刻有宫女传上来一个布娃娃。布偶手持羽扇和毛笔,看着极其有趣。太后将娃娃放到腿上摆弄:“东西是有趣。瞧,我也买了一个。这就是周家大郎周子淙,今新晋的状元郎。”
卢筱雯对上如同小黑豆一般的娃娃眼,想到自家那个娃娃,一时沉默。
沐子芝对太后则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字字句句没说催婚,字字句句都是催婚。
换成是她,当场逆反心理表示此生不嫁了。
太后手指上戴着镶宝玉的金指套。她戳着娃娃,话里话外全然是:“宫里好些日子没喜事。哎,每回皇后来见本宫,也和本宫愁这事。陛下诸事繁忙,除了按日子叫人之外,都快睡在奏折上了。如今有了一个新状元郎,有了一群青年才俊,为他排忧解难挺好。”
沐子芝顺着问了一句:“不是要先去翰林院么?”
不是说好像要先去修书什么的?
太后顿时可惜:“啊对。还得好几年才能给陛下排忧解难。”
瞧瞧这话,说得好像三年前那一届科举出来的才俊吃干饭的。那一批可是正好要从翰林院里出来,正要开始真正的仕途。
沐子芝不住瞄着身边人,看这位卢姑娘什么反应。
只见这位卢姑娘拿起茶,慢悠悠喝了一口。看上去身薄体弱的,语气却硬着没有愧对她将门的出身:“我可以嫁给周子淙,从此以后一起为陛下排忧解难。”
沐子芝猝不及防差点把脖子给扭了,震惊看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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