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序曲[娱乐圈] 第90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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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出事那天,邻居甘姨接了电话,急匆匆跑到她家里,准备带她去医院见沈父的最后一面,但是?到巷子口的时候,另一处的窄巷里传来嘈杂的人声?。

一个?小男孩被几个?人围堵住,带头?人气势汹汹,要被打的感觉。

迅速一瞥,很快就认出了小男孩是?这片一块长大的于洲,沈乌怡停下赶急的步伐,目光看?进巷子里。

于洲站在人群中,但个?子不矮,眼尖看?见了巷子外的女?孩身?影,眼神一变,即刻高?声?叫她,语气软弱地向沈乌怡求助。

但甘姨顺着她的目光瞥了一眼,不过是?一群顽劣的男生打闹,以?为?事情不严重,平常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且时间不等人,甘姨用力又不容拒绝地拉走了她,边赶着路边宽慰了两句:

“我们管不了,真?的没时间了。”

如果没有见到自己父亲的最后一面,那会多么?遗憾,沈母也在电话里强调一定要快点带她过来,现在她们的时间确实很紧。

一分一秒,都有可能错过最重要的那一面。

沈乌怡被拉走了,面色难为?,但很快就掏出手机,回想起?刚才巷子里的情形,莫名心?底发慌,越想越不对劲,第一时间帮忙报了警。

于洲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眼睛暗沉下来,唯一的光灭了,不出一分钟,窄巷里响起?不容忽视的拳打脚踢声?音。

一群男孩围着于洲施展暴力,被群殴的那个?男孩蹲在角落无助地抱着自己的头?,脊背紧成一道弓,死咬牙关,沉默地没发出一声?呼痛。

警笛声?响彻整条街,警察赶到的时候,现场只剩下一起?围殴于洲的几个?人,只好缴了他们的器具,先抓走这些带头?打架的人回去。

当年那群人被抓时,个?个?都浑身?遍布血淋淋又吓人的伤,据说于洲也好不到哪去。领头?羊对人阴笑道:“那个?扑街讲不定跑出去就喺边个?角落死咗咯。”

但是?从那天之后,于洲的行踪彻底消失,人间蒸发了般,生死下落不明。

沈乌怡人生的转折却真?正从此开始了。

她失去了父亲,也渐渐失去了所有朋友。

后来沈母得了重病,心?脏不好,对她更是?愈加严厉,心?情有阴有晴,掌控欲极强,常常是?打她几个?巴掌后又给她一颗甜枣。

身?边的大人亲戚都心?疼她母亲独自一人挑起?重担,时常叫她照顾好妈妈。

沈乌怡的青春期就在如此压抑自己的情况下度过,有个?人欲望是?不道德的,是?不应该的,那件事便深深刻印在了她的记忆,如影随形般影响着她,浸在无止境的内疚中,但却从未开口提及过。

一直到进圈,她终于能把压抑许久的自我融入投射进角色里,尽情释放热情,释放角色的情绪,可噩耗来得太快,沈母离世后她再次跌入谷底。沈母从始至终都不希望她继续待在演艺圈从业,所以?她一直想要做到最好,拿奖给天上的父母看?见,她没选错,更没走错。

可惜彻底失去双亲后,沈乌怡真?正成了一个?漂浮而没有根的人,时不时就会想起?当年父亲出事那天。即使权衡过自己的做法没问题,但还是?无比内疚。

夜深人静时她会想很多东西。

会想于洲的结局是?什么?,会想如果自己当时直接去把他救下,是?不是?他会有一个?更明朗的人生。

但是?同样又会想到自己的父亲,那可是?最后一面,不可能舍弃,否则一样会遗憾一辈子的。

更会想妈妈的去世,究竟是?不是?当年的因果报应。可如果真?要报应,为?什么?不报应在她身?上?她情愿如此也好过现在。

如此煎熬地反复循环,到最后把自己的精神彻底耗干,差点就死在那个?格外漫长的寒假。

——如果没有边原。

即便已经离十四岁远去了很多年,但那始终是?一个?心?结,一道刺。

后来沈乌怡回看?这些年,她才后知后觉到,她早就没有夏天了。

从背身?离开巷子起?,她再也没有夏天了。

只有严冬。

甚至也失去了白天,只有无人的黑夜属于自己。

……

“乌怡姐,你知道这些有多痛吗?”程承深盯着她,不紧不慢地掀起?自己的裤腿,微弱的光下,露出自己的两条腿,明显而骇人的手术疤。

沈乌怡颤抖着嘴唇,心?惊肉跳,回视着他,久久说不出话。

原来程承深就是?当年那个?毫无下落的男孩,于洲。

肌肉上有一道极其长的红肿伤疤,往下蔓延,格外显眼,似手术未缝合好的模样,像一条殷红色的血虫攀附在肌肉。

这是?他骨折做压钢板手术留下的,连带着他的恨意,永远无法消散。

当时程承深被人堵在巷子里围殴,被打得浑身?是?血,终于找到机会拖着剧痛的腿逃走,却因此落下了病根,呼吸功能不全,脑震荡短暂失忆,双腿严重骨折,差一点儿就再无法站起?来了。

程承深平静地展示着伤口,指着腿:“这里曾经埋着三?枚钢钉。”说完手指换了个?方向,“这里四个?。”

十年了,程承深仍然知道如何最快地击中她的愧疚心?。

眼泪径直滚落下来,一滴一滴地坠到空中。沈乌怡红着眼眶,脊背哆嗦,更加后悔当初,颤声?不断重复道: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程承深坦白了自己曾受的痛苦,还没停下,甚至继续刺痛她最深的伤痕:

“你难道没想过,邵雅真?是?被你害死的?”

邵雅真?是?沈母的姓名。

程承深眼神阴暗,沈父该死,沈母也该死。他拿起?椅上搁置的利刀,磨了下木面,说道:

“但最该死的,其实是?你——”

沈乌怡睁着眼看?他,喉头?内疚的涩意阻滞,控制不住汹涌泪意,边掉眼泪边开口,瓮声?瓮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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