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宫中等殿下用膳,眼瞧着都快午时了,总不能让皇上一直等着殿下吧?
姜亦棠一听到“皇上”二字,就想起谢玉照前世被幽禁的那五年,她下意识退了一步,催他:
“你快回宫,不要让皇上等!”
她语气急切,生怕谢玉照惹了皇上不高兴,落得和前世一样的下场。
她在谢玉照跟前很少用敬语,谢玉照和她都习惯了,但旁人听着却是心惊胆战,姜昃旼皱眉,呵斥一声:
“棠儿,不可不敬!”
姜亦棠身子一僵,姜昃旼对她来说有一段时间就是噩梦,她厌恨姜昃旼,但也是怕姜昃旼的。
而且,这一声棠儿,让她恶寒得厉害。
前世姜昃旼也是这般,在谢玉照面前表现和她的父女情深,口口声声唤她棠儿。
都只是做戏给谢玉照看的罢了。
谢玉照朝姜昃旼看去,姜昃旼骤然噤声,四周安静下来,只听见谢玉照的声音:
“过两日,我派人来接你。”
四周人面面相觑,卫笠挑眉。
姜亦棠茫然抬头:“接我去哪儿?”
谢玉照将刚才用来替姜亦棠擦汗的帕巾叠好收起,回答:
“太子府。”
谢玉照耽搁的时间太久,没让松翎催第三遍,他终于动身,四周的宫人和禁军恭敬垂头,等他上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姜亦棠站在原处,看着马车渐渐消失不见,她垂了垂头。
尚书府逐渐安静下来。
姜昃旼眯眸看向这个三女,心中却不断想起适才殿下那个眼神,越发肯定殿下对三女的心思,他顾不得那点心悸,笑着拍了拍姜亦棠的肩膀:
“这次殿下在府中养病,辛苦你了。”
姜亦棠忍着要挥开姜昃旼手的冲动,垂头低声:“是女儿应该的。”
姜昃旼眼中闪过满意的神色,他扫了眼姜亦棠身上的衣裳,简简单单的一件青色襦裙,浑身上下居然只有一根玉簪作首饰,极快地皱了下眉头。
姜昃旼未必不知道三女往日在府中的处境,但现时不同往日,殿下既然对三女起了心思,她在府中的待遇就绝不能再如从前一样。
尤其是殿下说,两日后,他会来接三女。
姜昃旼沉思片刻:
“你先回院子,日后去见殿下,不得再穿得这般朴素,不能让旁人说我们尚书府对殿下不敬。”
姜亦棠低头不语,她怕自己会忍不住露出嘲讽。
养病期间,尚书府对谢玉照还不够不敬吗?
现在才开始找补,有什么用?
谢玉照要接她去太子府,是谢玉照早和她约定好的事情,但在姜昃旼眼中,她一个未及笄的女子出入太子府邸,当真没有半点不妥?
姜昃旼的确不觉得不妥。
太子今年及冠,他的后院连个侍妾都没有,在他看来,太子对三女的心思,算是头一遭。
若三女真的能进太子府,只要良娣以上位份,对尚书府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至于三女未曾及笄?
姜昃旼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多的是女子十一二岁就会相看亲事,待亲事相看结束,需要耗费不少时间,再加上三女如今已然十三,只有不到三年就要及笄,早两年成亲,不过是平常事。
姜亦棠不知道姜昃旼的心思,但也大致猜得到,她抿紧了粉唇,和姜昃旼无话可说,欠了欠身,就转身回了院子。
在她离开后,姜昃旼看向身旁的姜夫人,沉声道:
“她好歹是我尚书府的三姑娘,穿成这样,是丢了尚书府的脸。”
姜夫人心中憋了口气,她厌恶当年的宋姨娘,对姜亦棠自然也是不喜,但她知道,现在的姜亦棠在姜昃旼眼中就是个金疙瘩,她不能和姜昃旼作对。
她稳了稳情绪,才说:
“府中一年四季都会给姑娘们做新衣,一季两套,哪里会没衣裳穿。”
这话,姜昃旼只信一半。
有衣裳穿,不代表能穿得体面。
他没有和姜夫人拐弯抹角,直接道:“让人来给她量身定做几身衣裳,库中的云织锦缎给她送两匹去。”
姜夫人脸色当即变了:
“云织锦缎是宫中赏赐下来的,仅剩的两匹,老爷都给三姑娘,那谙儿和霜儿怎么办?”
姜昃旼没有半点动容:
“谙儿每年都做新衣裳不断,府中除了云织锦缎还有鸳鸯段料,亏待不了她,至于霜儿,规矩学不好,不许她出府,云织锦缎轮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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