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洗了个澡再躺到床上,岑声声有种难得的轻快。
好像最近这段时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混乱处境终于在一次快刀斩乱麻后彻底解决,她再也不想要为谁难过了。
周一是这学期最后一个工作日,按照流程,开完组会后就可以离校回家了。
第二天早上九点,张景同组织整个课题组开组会,总结这个学期的相关工作并为下学期的工作做进度安排。
结束后,他特地留下岑声声,让她跟自己去一趟办公室。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张景同一边低着头翻找手边的抽屉,一边问她回家的车票定了没有。“还没。”岑声声说,“手里还有些事等着收尾,和云翎那边的还需要交接一下。”
张景同应了声,终于在一片混乱中翻出自己想找的那张光盘来。白色的统一制式的光盘,但里面刻录的内容却很重要。
“你回南城对吧?这个涉.密材料,正好麻烦你帮我递给南大的林石泉老师。”张景同随手在架子里翻出个光盘防尘袋,将光盘塞进去后给岑声声递了过来。
“涉.密材料务必小心,你一定要确保亲自交到林老师的手里,可千万别弄丢了啊!”
南大有给每一个本科学生配一名学术导师指导的传统,林石泉是岑声声在南大时候的学术导师。岑声声保研来京大,还是林教授帮她写的推荐信。
岑声声小心接过来存到背包的夹层里,“有回执什么的要求吗?”
张景同想了下,"可能他那边也会给一个,或者是纸质的,也可能是刻盘。到时候反正你听他安排就行。”
岑声声听明白,拿上东西就准备离开。
快到办公室门口时,张景同突然又想到什么。
“还没买车票的,要不直接买机票吧,安全些。回头我给你报销。”
今天过年早,没几天就是除夕了,京大本科生早就放假了,连带着各项公共设施都是能歇就歇,连食堂的窗口都缩减了大半。
中午三人一起打菜吃饭,孙瑶一遍挑菜一遍慢悠悠地吐槽,“咱学校也忒不地道了,真是本科生就是香饽,咱研究生就随便凑合啊,这菜我是一天都吃不下去了。”
“得了你。”许悦迎笑着拆穿她,“好像之前
本科生没放假的时候你吃的很香一样。”一下就击中七寸,孙瑶哼了声,不反驳了。
听见隔壁桌上有人在讨论抢票的事。
孙瑶家在京北,只要拖个箱子坐地铁就行,她也不担心买票问题。许悦迎则是家离得太远,抢高铁票还不如飞机票,虽然贵点,但好歹舒服,时间还能大大缩减。
“那声声呢?”孙瑶撑着下巴,怏怏地看着面前的餐盘,“声声你回南城的票买了吗?”岑声声将刚才在张景同办公室的事说了遍,耸了耸肩,笑的狡黠,"所以!老张说给我报销飞机票!”
孙瑶大眼睛眨了眨,很中肯的评价,"老张真有良心,善良的我都要感动哭了。"“不过带着涉.密的东西还是稳妥一点,不然万一挤火车站给整丢了……”"那我脑袋也要丢了吧。"岑声声哭丧着脸说。
下午岑声声和云翎林哲辉那边交接后,云翎这边的项目算是年前可以告一段落,等第二天上午,她就收拾了东西直奔飞机场。
一切顺利,两个小时过后,飞机稳稳落地南城。
身上背着个烫手山芋总归是不太好,岑声声一落地便立刻联系林石泉老师,咨询林教授什么时候方便,她好将光盘送过去。
不巧的是,林教授人尚在外市参加研讨会议,按安排还得有几天才能回南城,算到最后,得到除夕前夜的大晚上他才能回来。
所以最后同岑声声约了除夕当天的时间,在林老师的家里见面。
岑声声只能背着烫手山芋,拖着行李先回舅舅家。
因为手术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恢复期,外婆这段时间一直同舅舅妈住在一起,好方便照应。
舅舅舅妈家也有个女儿姜媛,比岑声声小三岁,今年大三,在南城的临市一所二本院校读大学。放假放得早,她比岑声声早回来快半个月的时间,最近这段时间,常出去同在南城的高中同学聚餐玩耍。
当晚十点多回来,路过看到客厅里正陪着奶奶看电视的表姐身影,姜媛什么话也没说,径直路过客厅就往自己卧室去了。
进了卧室便关了门。
舅舅舅妈自然也察觉到了,对岑声声解释,“没事儿,可能媛媛又在外面跟同学闹不愉快了,她就这性子,别管她。”
“好。”岑声声不自然地扯
了个笑,“那我晚点再跟媛媛说话。”外婆没说话,只是温热的手心攥紧了岑声声的小手,一下一下捏着,是安抚。
夜里,岑声声和外婆挤在一张小床上,外婆仍然像小时候那样,一手搭在她的后背,一下一下的,像以前那样,哄她睡觉。
岑声声朝前滚了滚,离外婆更近了些,搂着外婆的胳膊措娇道:“外婆,我都二十四啦,不是小朋友,你不用哄我。”
外婆不以为然,柔声道:"二十四又怎么啦?乖乖多大都是外婆的宝贝,在外婆眼里,永远是长不大的小朋友。”
顿了顿,外婆又说,"外婆知道,现在我们住在舅舅家,让你受委屈了。唉,你也不要怪媛媛,她从小父母溺爱,习惯了独占,不懂得和人分享。”
“以前这个家里,就她一个小孩子,自然什么东西都是以她为先的,现在多了你,自然很多事情都不能习惯也正常。”
“我知道的外婆。”岑声声头埋在外婆的怀里,声音瓮翁的。寄人篱下是什么感觉,她太熟悉了。
再等等,再等等,等她有工作了,等她再强大一样,等到大家都不再认为她是个不能承担事情的小孩,就可以带着外婆一起回到原来的家里,她就可以自己照顾好外婆。
每日里,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给舅舅家里添麻烦,能帮忙干的活都抢着干。只希望这样,能够让大家都开心些,满意些。
一晃到除夕,一大早,帮着外婆和舅鼠妈贴完里里外外的春联和福字后,岑声声回了外婆卧室换了件粉色的羽绒服外套,带着张景同给的光盘出门。
林教授的家在南大附近的一处高档小区,因为毗邻南大,许多南大的老师们都住在这里。岑声声按照林教授给的地址来到北区的8栋12楼,简单整理了下自己的衣着后按响了门铃。
门内又道温婉女声隐约传来。“来啦!”
岑声声猜应该是师母。
她脸上挂着得体的笑,脑子里复习提前准备好的拜年吉祥话,看着大门从里面缓缓拉开。师母站在门口,温柔地看着她,"声声来啦!快进来坐。"
岑声声视线却不自主落在师母身后的位置,尚且覆在门把手的那只手,骨节分明,手背上的脉络清晰可见。
但却不是师母的手。
岑声声的印象很深刻,她不久前还在虞茵的车里,偷偷地观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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