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家慈与陆夫人定下的。”阮清塘点头。
“按理说,宁拆一座庙,不会一桩婚,但是今日之事你也瞧见了,且不说陆家的旁人是否与陆夫人一般趋炎附势,便是与你定了亲的陆翰羽,他心里装着另一个人,这样的男子你当真要嫁?”
沈兰溪说罢,瞧了眼一旁垂着脑袋的沈兰茹,“阮娘子也别误会,我说这话,并非是想要替家妹争下这桩婚,只是站在一个女子的角度与你说几句罢了。陆翰羽为人没有担当,今日之事因他而起,却是并未见他站出来说一句,如此这般,怎会是阮娘子的良配?”
“沈兰溪!”陆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啪’的一声拍着桌子站起身,怒目而视。
“陆夫人,陆家的家教,便是这般随意打断旁人说话吗!”沈兰溪怒焰呵斥。
说罢,她收回视线,语气一转温温柔,“我见阮娘子颇有缘,便多嘴几句,女儿家的大事是关乎一生的,所托非良人,半生蹉跎,所剩皆悲苦,阮娘子可仔细想想,也可归家与令慈说说,今日相见不合时宜,下次吧,我做东,请阮娘子吃酒。”
“多谢祝少夫人。”阮清塘道。
“兰茹,走吧。”沈兰溪说着起身,抚了抚衣裙,瞥了眼一旁脸色扭曲的人,淡声道:“陆夫人不诚心请我们吃茶,用这样的陈茶来打发我们,我都没脸替外头等候的车夫讨一杯喝。”
沈兰溪走了两步,忽的又回头,“陆夫人不必送了,今日之事传扬出去,若是被我听着一句不符合事实的话,回京后,我必得去叨扰一下陆老夫人了。”
“沈二娘,你以为你是谁——”
沈兰溪毫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还有,夫人方才说我家兰茹不知廉耻,倒不如回去问问你那好儿子事实如何,他陆翰羽若当真还是个男儿,敢实话实说,我相信,陆夫人之后便有事做了,与其折辱旁人家的小辈,还是省省心力,多管管自己儿子吧,什么东西!”
说罢,她抬脚出了门,听见身后传来摔东西的声儿,勾唇笑了。
第22章
马车上,沈兰溪闭眼沉默不语。
沈兰茹凑过去,脑袋刚枕在她肩膀上,便被她毫不温柔的一把推开。
“今日之事,你最好自己去与母亲一五一十的坦白,若是等我去说,半分都不会替你隐瞒。”沈兰溪睁开眼,神色严肃道。
沈兰茹瘪了嘴,一副要哭的模样。
沈兰溪盯着她不语。
沈兰茹吸吸鼻子,又靠了过去,这次没被推开。
“我只问你一句,还要喜欢陆翰羽吗?”沈兰溪摸了摸她脑袋问。
沈兰茹沉默几息,问:“二姐姐,你那时是怎么放下陈彦希的?”
想起那玉面如冠的人,沈兰溪冷笑一声,披着羊皮的王八!
她屈指弹了下沈兰茹的额头,教训道:“说甚放下?说得我沈二娘好像是长情的人似的。”
“不是吗?你与□□退亲后,拒了多少人家的提亲,这么多年未嫁,母亲说,你这是被陈彦希伤着了。”沈兰茹软软道,“你可以干脆利落的与陈彦希退亲,但我却做不到。”
“他薄情,我寡义,与你和陆翰羽不同,不必事事循着我的脚印走。”沈兰溪摸着她的头发,难得温柔。
当年陈彦希明面上贴体入微,疼惜她处于孝期,主动延后婚期,暗地里却是与三两个狐朋狗友厮混青楼,夜夜眠花宿柳。她被蓝音告知,与之做戏,大肆捉奸陈彦希于红楼,他坏了名声,她趁机退了亲。
他与她许诺时她便说过,来日他若背信弃义,她必断他后路。
他听的不认真,她却做得坚定。
老死不相往来的两人,如何与眼前这心悦对方的姑娘比?
只是在世人眼里,她这老姑娘多年不嫁,是因着心中对陈彦希的情意,又哪知,她是因在沈家过得快活,不愿挪窝。
“二姐姐,我好难过,你陪我吃酒好不好?”沈兰茹抱着她的手臂撒娇道。
沈兰溪脑子里的那根弦似是被人拨了一下,不自觉的结巴道:“吃,吃酒?”
就连抱着小金炉的左手都隐隐泛起了疼。
“嗯!”沈兰茹没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坚定点头,似是觉得不够,脑袋立起来,坐得端正了些,“我决定了,我不要喜欢陆翰羽了,吃过这顿酒,就不喜欢了!”
沈兰溪咽了咽喉咙,对上她坚定的视线,推脱的话又咽下,“……好。”
左右她今夜宿在庄子里,便是醉了,祝煊也不会知晓。
再者,她酒量甚好,昨日那只是阴沟里翻船,着了道罢了,哪还能次次翻呢?
一行人到了庄子上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管事的领路,边走边介绍,殷勤备至。
沈兰溪看在眼里,也不多说,时不时地‘嗯’两声,以作附和。
“这里便是了,少夫人稍作歇息,老奴去让人准备摆膳。”
沈兰溪点点头,客气道:“有劳刘管事。”
“哎呦,少夫人这话真是折煞老奴了。”刘管事说了一声,便颠颠儿走了。
推门进去,沈兰溪一眼便瞧见了桌上厚厚的一摞册子,顿时挑了挑眉,明白了那一路殷勤所为何。
这是以为老夫人派她来查账了?
元宝也瞧见了,不等她问,便听见她家娘子开了口。
“账册放起来吧,今日舟车劳顿,你也累了,明日再看也是一样的。”
元宝:“……好。”
她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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