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线,如果裴令容在事故中真的死了
预警?会有一些毫无逻辑的设定,男主全面崩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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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哥,上周的提案又改了一次,”周丞玉向他走过来,“你觉得怎么样?”
沉渊没有抬头,仍在看手里的东西,只是示意他把门关上。
周丞玉折回去关了门,对方才开口说他已经读过一遍,应该没有问题。
皇帝想要推行一项相当激进的改革,沉渊目前持中立态度,他不想为此引火烧身。
“我能做的就到这里了,军部和内阁的阻力你要自己解决,”沉渊终于扫了他一眼,周丞玉似乎还有话要说,“你还有事?”
皇帝搓了搓手,扭捏道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他能不能赏脸用了晚饭再走。
因为他这样一个人回去也没意思,留在这里人多热闹——沉渊猜测宫内多半是安排了几个保守派的大臣来参加晚宴,而周丞玉需要留他作为说客。
他重新低下头去审阅那份没看完的文件,告诉周丞玉出去时关上门。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皇帝徒劳地张了张嘴,然而也没再说什么,沉默地离开了这间办公厅。
其实今晚会来的人只是几个他们在军校时认识的老同学,周丞玉希望沉渊可以留下一起吃点东西,或者聊聊天,总之怎样都比他独自回去待着愉快得多。
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沉渊的状态一直不好。具体有多不好,他也说不上来。虽然沉渊原本已经不常出现在社交场合,至少那时他在人前看起来还是正常的,现在一天中可以见到他的只有寥寥几个人,而且在会见时必须关门——因为沉渊觉得外面太吵。
一切声音、气味和光线在那间屋子里都已减弱至最低限度,但周丞玉刚才进去时还是听见了背景中轻微的白噪音。
他自己没有觉醒过哨向的能力,所以也不太清楚一个哨兵在什么情况下才会需要这样的帮助。
这是裴令容失踪的第四年——也许应该说是她去世的第四年。在此期间沉渊始终没有停止过寻找她的计划,也始终没有得到过有用的进展。直到大约几个月前,边境传回了一条确切的消息:有人发现了裴令容用过的逃生舱。
逃生舱的落点是一颗荒星,他们不清楚为什么她会决定在这里降落,大概在下降中途她已经昏迷,不能再控制自己的去向。
这是最不幸的情况,那颗星球没有大气环境,重伤的裴令容即使意识尚存也无法自救——可能她昏迷了还好些,能免去许多痛苦。
那支在边境搜寻的队伍将逃生舱连同舱内的尸体一起带了回来,裴家为裴令容补办了葬礼,沉渊没有到场。
似乎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周丞玉感觉他变了很多。中途沉渊休过一次假,周丞玉还让人为他准备了许多五花八门的心理治疗和精神疏导项目,但沉渊肯定是没有听从这样的安排,因为他们再一次见面时周丞玉几乎吓了一跳。
沉渊瘦削得可怕,他看起来苍白阴郁,浅色的眼睛因为充血而浑浊不清。周丞玉从未见过他这样,这不是他所熟识和崇拜的、总是微微含笑的兄长,眼前的男人看起来仿佛是一只厉鬼,却拙劣地套着“沉渊”的壳子。
周丞玉感到前所未有的担忧,他提出对方看起来还需要继续休息,至于工作完全可以延后。
沉渊并没有同意,至于原因周丞玉听得似懂非懂,又隐约感到心惊,因为他的答案是:“她应该……不喜欢看到我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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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渊在办公厅内待到很晚才离开,一方面是因为工作,另外这个时间外面也差不多没有人了。
耳鸣和头痛的症状在他身上表现得越来越严重,最近几个月以来他甚至开始出现幻觉。或许很快他就会变成真正的疯子,沉渊很清楚这一点,但他仍在试图拖延那一刻的到来,所以他会尽量避免见到太多人,毕竟现在任何细微的刺激都足以让他发狂。
沉渊不希望自己看起来太狼狈。
他应该维持正常,应该衣着得体,带着惯有的笑容去工作和社交——就像他一直以来那样。
这就是裴令容所认识的“沉渊”,而她似乎很喜欢那个男人。
他们是因为塔的分配结婚的,接着一起生活了四年。不过在裴令容失踪之后,裴知仪就带走了她留在沉渊身边的大部分东西。
沉渊想过很多办法,也不能从她那里要回来任何一件,为此他不得不竭力收集剩下的部分,然而裴令容向来俭省,属于她的个人物品少之又少。
幸运的是他找到了最重要的几样,裴令容的那场自杀行动进行得太匆忙,她自己的通讯器和光脑都忘了带走,又被基地中的清洁工捡到,险些当作垃圾处理。
当时沉渊还没有如今这样疯——当时他还没有接到裴令容的死讯。那时候他以为裴令容随时都会被他找到,所以在打开手中的光脑之前,沉渊还有过犹豫:万一她回来以后察觉到他翻看过自己的隐私,会不会生气?
沉渊带着虚伪的担心去猜她的密码,发现这是多此一举,裴令容的所有设备都没有设置过密码,谁都可以光明正大地拿起来随便看。
真是坦荡的傻瓜,完全是她会做的事。沉渊逐一审视裴令容在光脑中留下的信息,所有与军部相关的工作资料都会定时自动删除,剩下的东西也并没有什么趣味——她与同事的闲聊、给学生的训练计划、网购机械小零件的记录……
里面也保存了一些照片,大概是她在出外勤时拍的,有许多构图成谜的风景和粗糙的食物,看得出拍摄者水平始终不高,但又想留个纪念,因为有几张还标上了备注,比如某年某月学生某某比赛得到一等奖,大家很开心之类。
重要的事情都会被她这样写下来,沉渊差不多是在看她的日记。他一张一张地往前翻,认真去看她认为值得记录的每一件事,直到他在其中看到了他自己。
那照片不是裴令容拍的,只是他的证件照,一共有三张。除了服装和底色的细微差别之外没有什么不同,然而她还是都存了一遍。
这三张证件照没有特别的备注,不过它们都放在一个名为“沉渊”的文件夹里。
沉渊之前的职务特殊,他自己也没有拍照的习惯,裴令容不得不从军部内网的个人介绍,从分配系统的申请表格里去截取关于他的影像,那些制式统一的图片相似而模糊,好在它们都有一张属于沉渊的脸,于是裴令容就仔细收集起来,又妥善地珍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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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搜寻计划迟迟没有进展,沉渊的精神状态逐渐恶化,他开始出现更多的崩溃症状,每一个能看见裴令容的幻觉都让他狂喜颤抖——关于这种幻觉最残忍的部分总是在清醒之后,那时沉渊就会不可避免地意识到他可能再也不会真的见到她了。
现在他很少有完整的睡眠,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关系,他还因此获得了一些额外的时间可以支配。沉渊常常在凌晨重新整理他所找到的、原本属于裴令容的东西,像最吝啬的守财奴清点他辛苦积攒的全部金币。
这台老旧的光脑他当然已经看过无数遍,沉渊总是想起那个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文件夹。裴令容是用怎样的心情存储这几张照片的呢?他们向来很少待在一起,在不见面的日子她会不会点开来看看他?
沉渊在这一刻才发现他错过了太多时间。裴令容明明不必靠收集丈夫的证件照来想象他的样子,他们应该像所有相爱的夫妇一样,随时可以向对方索取一个拥抱或者亲吻。
原本沉渊有那么多机会可以做这些事——这些在今天看来都是奢望的事。
他们的关系不会再走到那一步了,裴令容永远停在了四年前的春天。既然她的时间已经不再继续往前,于是沉渊试图将自己也留在那个时候。
值得期待的是,很快他们就要再见面了。沉渊在剧烈的头痛中暂时失明,这一次他的视力过了许久才恢复。他不清楚自己还有几分像证件照上的那个人,希望他的茵茵还能认出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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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渊回到住处时已近深夜。
他近来状态不好,仿佛脾气古怪的老头一样怕吵又畏光,平时就算他人在房子里也会关闭照明,所以当沉渊发现他的卧室亮着灯的时候,他就知道那个可爱的幻觉来了。
他已经好几天不曾看见她了,而现在楼上一定有一个“裴令容”正在等他。
沉渊走路的动作很轻,因为有一次他不慎打碎了一只杯子,幻影也就应声消失了。这实在是太可惜,沉渊不能再浪费见到爱人的奇遇——他那错乱芜杂的大脑为他造就的可怖的蜃景,在沉渊看来是一场隆重的约会。
他几乎无声地推开半掩的房门,裴令容果然就趴在床边的地毯上,就着一盏小灯聚精会神地研究面前的东西,似乎是正在玩一组立体拼图。
沉渊不敢开口惊扰,只是倚在门框上看着她。今天的幻觉持续了很久,好像还增加了许多过于生动的细节。裴令容正在抓耳挠腮地对着玩具使劲,拼不出时还急得躺在地上直蹬腿。
看到这一切的沉渊感到不可思议的幸福,甚至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忘记了在幻境中不能出声的铁律,也是直到此刻沉渊终于确定她与之前他看到的“裴令容”都不一样。
躺在地上的人影并没有消失,反而蹦了起来,一边手忙脚乱地把拼图往床底下扫,一边大声说:“文太太对不起!我马上就睡觉啦!”
文太太是他之前雇佣过的管家,因为他的精神状况已经离开很久了。
幻觉中的茵茵为什么会叫出这个名字?
裴令容仿佛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她转过头来,仔细端详了站在黑暗中的男人。
“沉渊?”她瞪大了眼睛,看起来吓了一跳,“……你不是去出差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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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渊的确是在出差,前天早上裴令容还在门口和他道别,对方说这次他大概要离开两周,真是太烦人了。
“我一定早点回来,”沉渊黏着她不肯放手,“你记得经常联系我好不好?”
裴令容胡乱点头,又被迫答应了好些乱七八糟的要求才把他送走。
每一天沉渊都会发来许多讯息,关于工作有多累他有多想见她。一个小时之前裴令容结束了和他的视频通讯,沉渊在那边叮嘱她要早点睡觉,她才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拆开今天新到的拼图来玩。
——所以刚刚还远在帝国的另一端、下周之前都没有时间回家的沉渊,怎么会站在他们的卧室门口呢?
裴令容怀疑自己是熬夜过头神志不清了,然而那个一直在黑暗中凝视她的人也确实是沉渊没错。
“你是什么时候到家的啊?工作结束了吗?”她犹豫地向他走过去,“很晚了,你……”
她不太理解这是怎么回事,有那么一瞬间裴令容以为这又是一个沉渊为她准备的惊喜,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眼前的男人看起来比他离开之前要瘦削阴沉得多,她不知道一个人在两天里要受到多少磋磨,才会变成这个样子。而且最要紧的是——裴令容发现自己和这个“沉渊”之间,似乎并没有绑定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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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令容在原地僵住了。
对方也察觉了她戛然而止的动作,于是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出声叫了她的名字,问她怎么了。
他从暗处走到她面前来,室内柔和的暖光映着他的脸,裴令容才终于看出他的状态究竟有多糟糕。
我们的连结呢?你这次出去遇见了什么事?为什么半夜突然回家?裴令容心中有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憋了半天竟然挑出了其中最蠢的一句:“……你是不是很累啊?”
她问得没头没脑,沉渊却答得认真。
“是啊,”他看着久违的爱人,低头笑了一笑,“茵茵,我好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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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不是他的住所。
虽然位置和外观都没有差别,内部实在相去甚远。卧室的窗帘有大片明快热烈的柠檬黄,床头放了一束浓香馥郁的切花,室内的种种细节都刺激着他那濒临崩溃的神智,沉渊不认为他的幻视症状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这些装饰绝非由他授意,而是出自房子的另一位主人之手——裴令容就住在这里,和另一个“沉渊”一起。
她穿的睡裙不长,沉渊看得出她右边膝盖上有一道深粉色的疤痕。或许无尽的宇宙中总是在重演相同的戏码,只有这一次程序有变,死神终于决定饶过那只小小的逃生舱。
唯独这一个沉渊中了头奖,而他只能作为不合时宜的闯入者,偷看一眼对方灿烂光明的人生。
多么幸运的混蛋,沉渊笑意阴鸷,凭什么是他呢?
裴令容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踮脚来摸他的侧脸,问他怎么了。
消失的连结让她有点疑惑,不过她也不再深究这个问题,只是为对方的情况感到担忧。她对人向来这样毫无戒心,想必更加不会怀疑自己的丈夫。
沉渊俯身拥抱她,似乎没有用太多力气,然而制得她动弹不得。
“……因为这几天都没见到你,”他轻声说出了一个合理的答案,“好想你。”
——我当然也是她的丈夫,不是吗?命运已经向他送出了一件残忍的礼物,沉渊毫不犹豫地抓住了它。
他会替代这栋房子原本的主人,他要裴令容留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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