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与初到南川,这里刚刚结束倒春寒,迎来回南天。
肉眼可见的潮湿,到处都是凝结的水汽,空气湿淋淋的仿佛能拧出一把水。
更要命的是那股若隐若现发霉的气味,阴森森的从屋子里每一处犄角旮旯的缝隙冒出来,让人无处可藏,呼吸困难。
低气压从头顶挤在胸腔,令人感到无比的沉闷,烦躁,原本就不佳的心情,更是不痛快到极致,快要冲破临界点。
陆嘉与压制住强烈想要毁掉某样东西的冲动,来到阳台,点燃一支烟。
悠悠烟雾漫过眼前春日绿意深浓的常青树,烦闷的情绪得到一点缓解。
搬来南川,于他而言是意料之外。
来这里的两个月前,温灵遭遇了一次绑架,而他经历了一场车祸。
那些人已到穷途末路,黔驴技穷之际耍起阴险手段,企图以家人的性命,来威胁陆文森停止手上的动作。
他们十分清楚,一旦陆文森完好无事出来,他们这些背叛了他,与他为敌的人,会面临怎样的下场。
恐惧使他们狗急跳墙,再加上巨大利益的驱使,不知下次还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
为保证无后顾之忧,陆文森第一想法是让母子俩暂时离开本市,本来是要把他们送往国外,可温灵说不想离开他一个人去那么遥远的地方。
于是他们就来到南川,温灵曾经居住过一段时间的地方,也是当年她与陆文森初遇的城市,这让她有安全感。
呵,一个人。
那他算什么呢。陆嘉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连嘲讽的笑也扯不出来。
他十四岁才回到陆文森和温灵身边,在此之前一直生活在国外,由外公抚养长大。
他自主意识形成得早,心智也成熟过早,在别的小孩撕心裂肺哭喊着要爸妈时,他已经学会冷静从生物书上分析父母亲的概念,并发现自己与其他小孩不同,他似乎没有这种强烈渴望双亲关怀的情感。
再加上没有旁人刻意引导,他从小对于父亲和母亲这两个角色,大部分停留在了生物层面的认知。
陆文森和温灵在他小的时候,每年会定期飞来一两次看望他。
夫妻两人很相爱,但是对于他们爱意的结晶,他这个儿子,却没有过多的感情。
陆嘉与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一直不即不离,不冷不热。
尽管早已对母爱没有任何期待,当下也难免怆然,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不是真的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那日下楼纯属偶然,也许只是想暂时逃离,让人透不过气的逼仄空间。
下过雨的午后,坑坑洼洼的水泥路面满是积水,昏昏沉沉的天色下,榕树密集的叶子绿得发黑,说不上是冷是热的天气,潮闷,黏腻,非常烦人。
陆嘉与漠然无视眼前这一切景象,心里已经厌倦到吝啬再给予多一分的关注。
他买了一瓶水,喝完一口,又点燃一根烟,眉眼沉沉的把目光散漫在前方。
她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轻灵如小鹿的身影,仿佛破开时空的罅隙而来,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干净,剔透,清新,很难不让人眼前一亮。
少女怀中捧花,白净的脸上还挂着未放下的笑容,肩上的白色开衫裹着蓝色长裙,裙摆飘扬落下,长发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
怀里的鲜花不及她的脸庞夺目,每一寸都是让感官愉悦的甜美。
阴沉沉的天空,阴沉沉的世界。
万物都是灰色的,唯她是那一抹彩色,在他眼里。
少女名叫林奚见,有着一双明净澄澈,灿若繁星的眼,一颦一笑灵动十足。
陆嘉与没有刻意去关注她,但不妨碍从别人嘴里听到她。
他在小区附近篮球场打球,结识了一个住在这儿的男生高阳。
某次两人一起去球场,看见少女从不远处经过,高阳手肘推推他胳臂,“她就是林奚见,住在你隔壁,漂亮吧!”
陆嘉与很少关心别人的事,不像是会问出这种话,但那会儿他就是问出来了,“你喜欢她?”
“说不上喜欢吧,邻家妹妹的感觉。”高阳手指挠挠颈后,笑得含蓄,“就是,她挺可爱的。”
哦,懂了。
知慕少艾,人之常情。
男生们私底下聊天,话题总少不了女孩,对她们的身材长相评头论足,言语或暧昧或刻薄。
陆嘉与不评价这种行为,也不会参与这样的讨论,只有次听到他们提起她的名字,他才留意听一听。
男生说,“每次对上她那双纯净的眼睛,总让我觉得自己思想龌蹉,顿时什么想法也没了。”
对他们而言,林奚见仿佛就像那白月光一样的美好存在,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不难发现,她确实是一个心地善良,性情温和的女孩,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喜欢她。
她受过良好的教养,非常有礼貌,道德素质也很高,是属于那种,尽管大家都抄近路走,但是她为了不踩踏草坪,宁愿绕很远的路走过去的人。
不踩草坪很容易做到,但是不从众去做这样的事,就有些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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