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方临渊从兖州回到京城那日,一入府中,看到的便是他父亲的一张臭脸。
他父亲板着脸坐在高堂之上,他兄长神色无奈地冲他甩眼色,而在他母亲长嫂座下,则坐着个俊秀的陌生男子,看向他时,表情礼貌又无奈,欠身对他做了个道歉的姿势。
便听他父亲冷哼一声。
“想来是我的孩子错投了胎,该是黎状元这般满腹诗书、温文尔雅的孩子入我国公府才是。至于旁人,该入宫就入宫去,该回兖州就回兖州。”
方临渊满脸疑惑,便听他兄长低声向他解释。
原来那位是新科驸马黎柘,据说当年曾受过他父亲的恩惠,救过一命,今年高中状元,入翰林院后,便在他父亲回京之后专程登门拜谢。
他父亲喜欢得要命,听说这黎状元如今只有一寡母,一时情切,硬认了人家做义子,要替别人张罗婚事。
这会儿,便是专门来气方临渊的。
方临渊无奈,抬眼看向他这位吹胡子瞪眼的爹,说:“那我走啦?”
他兄长在旁边直拉他,小声说:“爹还是关心你的,那日在金殿上,他以为陛下会震怒,涕泗横流地求陛下饶你一命。”
好好好,他的大儿子也在这儿揭他的短。
方铎气得脸都涨红了,瞪圆了眼睛,挥了挥手:“走走走!走了就别再回来!”
方临渊说:“也行,不过……赵璴就在门口,你见不见他?”
方铎一愣。
接着,他诧异地看向方临渊。
“你说什么?他刚回京,不回宫去,就来这儿了?”
他到底是个臣子,忠诚礼节都是刻在骨子里,眼看着赵璴的身影真的出现在了阶下,不由自主地就站了起来。
看见他的反应,方临渊回头,就看见走进来的赵璴,身后跟着他方才在门外清点好了的数抬礼品,满满地挤了一院子。
是赵璴怕他与父亲起冲突,非要跟来的。
方临渊虽然从小跟他父亲打闹到大,一点都不怕什么冲突,可是拗不过赵璴一双盈盈能语的眼睛,只好勉强答应了他。
便见赵璴走上前来,银甲外披着绣金蟒袍,停在他身边,朝着堂上众人一一行礼。
“晚辈见过国公、夫人,见过兄嫂。”
方铎说不出话来,急匆匆地上前来扶他。
“五殿下折煞臣了。”他表情别扭,还是对赵璴笑不出来。
“这如何是折煞?方将军既是国之股肱,亦是我的长辈,于公于私,都是该向将军行礼的。”却听赵璴说。
方铎看向赵璴的眼神复杂极了。
这孩子生得是好,身量又高,学问又佳,年纪轻轻的,便已然在朝堂之上威名赫赫。
但是……
方铎的目光扫过自家儿子,片刻沉默,硬邦邦地对赵璴说道。
“殿下这长辈认得早了些。”他说。“殿下可得先想清楚了,我方家儿郎既不能为你承嗣,也不可屈于后宅,与人共同侍奉旁人。”
他这话已然说得很不客气了,便是旁边的方临泽都面露担忧,看向那位据传冷冽阴沉、不近人情的五殿下。
却见五殿下露出了个淡淡的笑来,看向方铎。
“将军误会了。”他说。“我既没打算让临渊困于后宅,也从没想过除他之外,身侧再出现第二个人。”
说着,他的目光飘在方临渊的侧脸上,停了停,面上的笑容也柔软了些许。
之后的一句话,更是轻飘飘的,可落在在场众人耳中,却如平地惊雷一般。
“若将军实在不安心……”
他淡笑着,看向方铎。
“那么我嫁进国公府中,也可。”:,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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