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知:“……”
嘴上这么说,欧若瑶深知自己自然不能光拿工资不办事,虽然季望澄警告过她,用的方式还特别吓人,但实际上并没有对她做些什么。她拿捏好分寸,问题不大。
仔细想想,来自五湖四海的组织成员们,还要冒着得罪‘天灾’的风险,在季望澄眼皮子底下顶风作案、试探黎星川的能力界限、同时不能被黎星川本人发现异常。
一经对比,她的个人任务顿时显得没那么困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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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星川想到开学就脑仁疼。
他从小到大都有开学恐惧症,就像社畜的周一恐惧症一样,在濒临开学的时候发作,尽管大学轻松许多……大学也并不轻松。
初高中忙得井井有条,目标也明确,大学则是忙得莫名其妙,每天都在跑奇奇怪怪的日程。
同班同学都一个赛一个的能卷,大一就开始积极地做项目、做竞赛,黎星川想要奖学金,自然也不敢落下。
他一烦,就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
然后,突然意识到,这是季望澄的床,季望澄的房间。
客卧的床已经换了新的,于情于理,他应该搬回客卧,而不是继续霸占主人的房间。
黎星川霎时间开窍:“……是哦。”
哪怕他们认识那么久,早就能抛开这些条条框框的说法,他自己觉得不介意和人分享一张床,可也该考虑季望澄是怎么想的。
他睡觉毫无规律,12点到4点不等,兴奋劲上来了,凌晨五点都还在看比赛,索性吃完早饭再睡觉。
同居的这十多天,季望澄从来没表现出困倦想熄灯的样子,闪闪几点睡他就几点睡——导致黎星川理所当然地认为,对方和他一样能熬。
如果只是顺从配合他的作息呢?实际上小季是个早睡党呢?
……这也太不好意思了吧。
以他对季望澄的了解,哪怕直接问,对方也只会含糊地说“我几点睡都不要紧”。
黎星川思考了半秒钟,觉得不能因为小季迁就自己就可持续性的得寸进尺,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一样一样搬回隔壁客卧。
走动几趟,脚步动静吸引了楼下的季望澄。
对方走上台阶,问:“……你在做什么?”
黎星川抱着电脑,没看他,说:“床不是修好了吗,我搬回去。”
季望澄默不作声地走上楼,双手抱肩,侧靠栏杆,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转动,却丝毫没有要搭一把手的意思。
黎星川没注意到他微妙的情绪变化,兀自整理着衣柜、桌面和被单,心想,他应该回宿舍一趟。
搬来的时候太匆忙,很多东西落在宿舍,但钥匙丢在容城的家里了。
他在房间内,对着门的方向喊了声“季望澄”,说:“你宿舍钥匙借我下。”
毫无应答。
半分钟后,黎星川走到门边,发现刚刚还靠在栏杆边上的人不见了。
“……季望澄?”他又喊了声。
依然无人回应。
往旁边房间瞥一眼,主卧也没有。
再往楼下看,客厅空空荡荡,电视节目没关,主持人叽叽喳喳的。
黎星川十分惊奇,这人躲到哪里去了?走路还完全没声音?
他趿拉着拖鞋,一个个推开房间门,从二楼找到一楼,花了好久,没有发现季望澄的身影。
“奇了怪了。”黎星川纳闷,“……这是去哪里了?走之前也不说一声?”
直到晚上,季望澄还是没有出现,消息也不回。
打电话,一打就听到AI女声在那说抱歉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黎星川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把自己拉黑了。
他和季望澄实在称不上有什么共友,因为这个人压根没有朋友,一旦玩消失,很难通过认识的人去定位。
病急乱投医,他在宿舍群里发了条消息。
-【@李玄知@单白,小季今天回来过吗?】
【单白】:没有哎
【李玄知】:没
【单白】:咋了,你联系不上他?
-【失联几个小时了,不知道去哪里了,消息也没回】
【单白】:为啥啊,你们吵架啦
黎星川皱了下眉。
-【没有啊】
-【特别突然,我只是问他借宿舍钥匙,结果他人不见了】
【单白】:……你为啥要借宿舍钥匙,准备搬回来住吗?
【单白】:大House哪里不好吗!你居然还惦记咱们的小破屋!
-【?回来拿点东西】
黎星川回完消息,下楼换鞋,准备在附近找人。
……如果找不到人就去找个地方吃饭。
如果他养过猫,大概会对“小季突然失踪”有一些概念。
毕竟,猫就是那种会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生气,接着躲到一个难以发现的犄角旮旯里、任心急如焚的主人怎么呼喊都不出声、睁着一双在黑夜里反光的眼睛冷眼看着主人走来走去找自己、但死活不愿意出现的那种………
……无法找到贴切形容词的古怪生物。
黎星川绕着别墅区转了一圈,一路溜达到学校后街附近。
他的视线只落在人身上,自然没发现,一条黑影亦步亦趋地辍在他身后,像条小尾巴,游移在身后建筑物的影子中。
黑影本身时不时分裂出几条触手,互相抽打彼此,仿佛在无声争吵“不许看!”、“我的!”、“滚开!”……等黎星川走出一段距离、眼见着要离开视线范围,又暂时放下对彼此的仇恨,重新凝聚成一股,猫猫祟祟地跟上他的脚步。
而季望澄本人,遥遥地坐在玉城电视塔的顶层,俯瞰脚下流动的车群,蚂蚁般的行人。
也借着影子的‘眼睛’,紧随在黎星川身后。
当闪闪离开他、单独去做某些事的时候,他常常这么做,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跟踪行径有哪里不对。
走了一路,黎星川的目光重心从路上的人,渐渐移到街边的饭店牌匾上。
他左顾右盼,实在决定不了吃什么,路过铜火锅店时,被眼疾手快的校队队长喊住。
“喂喂。”队长说,“这不是我们的闪哥吗,吃过了吗?过来吃点呗?”
跟他一桌的,都是校队成员,对着黎星川眉开眼笑,七嘴八舌地邀请他。
“一个假期过去,你小子又变帅了!”
“都碰到了,过来喝点,不喝就不礼貌了啊?”
“在这找谁呢?女朋友吗?是不是有情况了?”
黎星川对他们笑笑:“我找朋友呢,就不和你们一起了,下回再聚。”
校队的兄弟们还想挽留,他便进去和他们聊了几句,一一寒暄过,再走出店门。
没走两步,他看到了季望澄。
对方站在路灯下,碎发将光影裁成起伏的几段,轮廓无可挑剔的精致,白光落在他的发旋和肩膀上,像是积了一层雪。
黎星川有点惊讶,问道:“……你怎么在这?下午去哪了?”
季望澄似乎有点不高兴,目光转向火锅店,又转了回来,问:“你不和他们一起?”
“说什么呢。”黎星川疑惑地看着他,走近几步,十分自然地说,“我已经退队了啊,再和他们一起团建,虽然可以,但是没必要?——所以你下午究竟去哪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季望澄忽然沉默,瞳孔微微放大,像是被这条意料之外的消息惊到似的,上下唇瓣被这一烫,瞬间黏在一起,许久没开口。
乍一看是惊喜的,又有些莫名的心虚——这个人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意外出现了颇为复杂的情绪。
这一出乎意料的表现,令黎星川忽然想起来,退队的事,他根本没跟季望澄提。
对方要求了,他在权衡之下也认为退队是合适的选择,顺其自然地把这件事办了,从没想过要借此邀功、或者借此表示“我在意你的想法”……之类的,反倒怕此事给季望澄增添心理负担。
他和季望澄的友情,从来都没有“挟恩图报”这回事。
黎星川坦荡地与他对视。
半晌,季望澄移开目光,不知道在想什么,轻声问:“……因为我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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