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僵在原地。
他面色铁青,视线缓缓下移,落到卫厄握刀的手上:白惨泛青,指骨寒瘦,却出奇的有力——刃口被压得极近,近到已经割出了一条细细的血丝。
只要卫厄手指一压,刃口就会直接割开咽喉。
其他玩家被这猝不及防的变化惊呆了。
他们单知道“鬼面”张远不是个好相处的,没想到卫厄更不好相与,一句话没说,刀子直接横张远脖子上了。对上银发青年戾气满溢的血瞳,周围人莫名有种直觉——只要张远一个字不对,这一刀,真的会割下去!
护撒刀刃口寒光闪动。
张远盯着近在咫尺的刀锋,脸部的肌肉虬结抽动,猛地抽出一个狞笑来,皮肉里的黑纹顿时活物一样从里往外钻。卫厄眼皮不眨,手中的护撒刀猛地切下。
一道金光猛地炸开。
“卫厄!张远!”解元真厉声喝道。
双方毫无预兆动手的一刹,解元真猛地抢步上前,在千钧一发之际,并指在卫厄刀上一推,同时祭起七星剑在张远面前一架。卫厄的护撒刀被推开,即将从张远脸上钻出的东西同时被金光震回。
挡在两人中间,解元真神情极不好看,甚至称得上愤怒。
“在副本里随随便便动用驭诡,张远你是想死吗?还有你!卫厄,真当自己的命不是命?!”
气氛紧绷,旁的玩家战战兢兢,零零星星劝了几声“解道长”“张哥”。
张远也不理解元真,一双鹰眼盯着卫厄,狞笑着,连说三个“好”字,一转身,直接下楼去了。几名玩家看看解元真,又看看卫厄,赶紧地跟下去了。解元真看了眼下楼的张远,转头对唐秦她们交代:“你们也去休息吧。其余的明日再说。”
两拨人散去,解元真再转头,只见卫厄反手将刀往地面一插,向后一靠,已经阖眼休息了。
他的脸被刀光照得寒白,半阖着的眼下边还沾着些许血。
将七星剑横在膝上,解元真重新盘坐入定。
·
次日清晨,鸡鸣声在土楼内响起。
解元真结束冥想,睁开了眼。刚一睁眼,解元真瞳孔顿时微微一缩——
半人高的“床母”雕像不知何时已经从屋内角落的墙壁脱出,一手持荷花蕉叶,一手端香油碗,端坐在老红方砖面。
泥胎神像面朝玩家,带着诡谲的笑。
昨天解元真布下的铜钱朱砂被正正压在泥胎下!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解元真就要甩出一张符箓。
“没用。”卫厄的声音打旁边传来。
不知道是不是重伤的缘故,卫厄居然比解元真醒得更早。
歇息了一晚上后,卫厄的精神状态似乎比昨天好些了,起身倚在墙上,漫不经心地瞥了床母像一眼:“现在不伤人。”
解元真止住符箓,也察觉泥胎床母像现在除了诡谲的笑外,没有任何阴气存在。
但无声无息地移动,让他也没有察觉,本身就是问题!
要知道,道家的冥想入定,绝非对外界漠然不察——恰恰相反,处于冥想状态的道士身体真气与外界相合为一,更容易察觉到周身外物的变化,特别是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解元真问卫厄:“你什么时候醒的?知道是什么时候从墙里出来的吗?”
卫厄还没回答,楼上楼下就同时传来几声惊叫。
解元真脸色一变,立刻起身。
一上四楼,就看到以唐秦为首的玩家聚在靠楼梯口这边,警惕地盯着房屋另一侧。解元真越过人群一看,果然也看到了另一尊从墙里出来的一模一样的“床母”像。
依旧是一手持荷蕉,一手端香油碗。
见解元真上来,唐秦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没发现。”
解元真点点头:“三楼也有,先去二楼看看。”
用了昨日解元真给的“青石丹”后,卫厄状态比昨日好些,踩着木梯子慢腾腾地跟着众人下了楼。二楼情况和上边一样,依旧是凭空多了一座床母,而且墙壁上没有任何破损的痕迹。好像这东西就是那么毫无障碍地从墙里出来了。
唯一不同的是,二楼还有个玩家,站在下一楼的楼梯口,浑身战栗。
“蛇、蛇……”他哆嗦着,颤抖地指着下边,“我刚刚看到了好多蛇在地上。”
非主流小伙杨清怕蛇,闻言脸都白了。
他壮着胆子朝楼下望去:“哪有蛇,你眼花了吧?”
“不不不不!真有蛇。”先前说话的那玩家都快哭了,“就在那、那儿!满外间内间都是,好多条,密密麻麻的。红的白的黄的,我差点都要吐了。”
张远沉着脸,拉开挡在楼梯口的杨清和最先发现有蛇的那玩家,咚咚咚地下楼。仔细察看后,他从一楼外间进里屋的玄关门槛上挑起一片膻腥气极重的细小蛇鳞。
“艹……真他妈的有蛇。”杨清腿抖了。
其他玩家的神情好不到哪里。
一群人到了一楼,分头找出了十几枚鳞片。鳞片都不大,估算蛇身不超过小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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