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连夜雨有具象化的代表人物,大抵说的是苏芯蔓。
秦母的店铺在他以为平安无事的这几月后,被砸店了。
因为是私人工作室,极少人知道确切地址,只有职员跟货运公司、合约客户会晓得,而秦家会结仇结怨到这种地步需要砸店洩愤,更是不可能。
苏芯蔓一直到去上班才晓得这件事,店面也已经暂时修整好了,暂时还可以继续工作,只不过门面部分需要时间等专业维修工人来估价跟施作復原。
「我很抱歉。」
「没事的,我让时理去重新整理过你父亲跟你名下的财產资料了,如果你有甚么记得的,也可以跟时理说,这样他轻松一点,你还是先专心比赛吧,只剩一个月了。」秦母替她捛顺了额际的头发,又爱怜地替她擦乾净眼角泪珠。
苏芯蔓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便急匆匆告假。
外头正在下着滂沱大雨。
她颤抖着打开手机,拨通了刘珂的电话,嘟嘟声不断重复,他焦燥的重复拨通、掛断,直到最后才洩气地蹲在路边,将指尖移向那个存了很久的号码。
那夜告别,路于给了他私人手机号码,表示如果有急需帮忙可以联络,比名片上的电话更vip。
「喂。」只响了三声就被接起,背景音听起来是中医院,有叫号的声音。
「怎么了?你声音听起来不太好。」
「抱歉,你在忙,我现在临时掛个号,过去你那里可以吗?」
「好。」
苏芯蔓握紧拳头深呼吸好几次,终于直起腰拦了一台计程车往中医院方向。
「苏小姐吗?路医生在里面等你喔。」
他才刚下车,里面的护理师小姐就迎上来,路于也随后走出来,将她搀扶到里面的针灸床躺下休息,拿来几块毛巾替他擦拭湿透了的头发跟衣物,又让护理师准备一台吹风机来。
「你意识清晰吗?这症状很久了吗?」
路于见他不断发抖,连牙根都在打颤,关节用了泛白,似乎极力隐忍着甚么痛苦。
「我现在才感觉,自己有多么荒谬,我没有家,那里不是家,我以为要好了,真的,还有一个月啊!为甚么!偏偏是现在!我很努力了。真的。」苏芯蔓吼着,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
「你冷静点,好好说。」
【夏日里的梅雨季,前一晚上拉开窗户,从纱窗中争先恐后流窜的气味便可略知一二。
家里的雨伞是没有苏芯蔓名字的,而书包里的课本只能套上菜市场的红色塑胶袋防止受潮。
到校后,大家都会把臭袜子脱下来,亮在课桌的横木上,霎时间教室里充斥着难以言喻的青春气息,不过像苏芯蔓一样回回下雨都淋成落汤鸡的是一个也没有。
「吹风机。」刘珂从教室后方生出一台吹风机,递到正在擦拭课本的苏芯蔓眼前。
「怎么会有吹风机?」
「早上路于帮大家去家政老师那里借的,你也吹吧,等等要考试。」
他接过吹风机,看往路于位置,而那课桌的横木上并没有晾着臭袜子。】
路于耐心地等待着苏芯蔓情绪平稳,这途中还请胡理师协助煎了碗水药,让苏芯蔓饮下安神。
「谢谢你,我实在是找不到人了。」
「说吗?」路于正对着苏芯蔓,低头,专注而认真地瞧着他。
「没事,我只是.....」
他不知道要编撰些什么样的藉口来解释这个插曲。
苏芯蔓直到方才都一直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气、浑身发抖,整个世界都在剥离,耳膜里有陌生的声音在辱骂,双目失去焦聚,悠悠鬼影光天化日之下游街。
这种症状,应该要找的人是秦时理,但他做不到。
苏芯蔓只要想到这个人,就感觉自己的软肋被狠狠掐住,秦时理、秦家都是,是一种剧毒,上癮的吗啡,无法戒除,只要多一遍,就身陷囹圄,永无翻身之日,那是个泥沼般的地方。
他太想逃了,想逃离苏晓东,又被抓回去,他脖颈上的锁链从苏家转移到秦家,从未被解开。
「你都来这里了,连一点点都不说吗?」路于轻浅的笑,希望他能多敞开一点心扉。
「就我爸还有债务,我以为已经还完了,你不是知道吗,国中那个时候也发生过类似的事,只是现在发生在我上班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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