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石桥极窄,又有河水阻隔,不过仅能让一队人马通过,是个绝佳的设伏之地,但凡领过兵的都能看出此地的不对来,一旦踏过石桥,众将士便如瓮中之鳖,到时候想要逃出去可就难了。
可若是想要大举攻入皇宫之中,这里又是必经之路。
在徐夔等人看来,陈国的结局已经注定,即便此地设有埋伏又能如何?区区皇宫,不过半个县城那般大小,何惧之有。
至于一旁的叶朔,想的则要比他们更多一些,某个念头突然间自他脑海里一闪而逝。
暗卫。
死士。
叶朔作为皇帝,如今几乎掌握着整个皇室的秘辛,自然知道帝王麾下暗卫的厉害,尤其是在国破家亡之际,这群人会彻底豁出一切乃至性命对敌人实施报复,拼着玉石俱焚也要从敌人的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纵使全部加起来只有几百人,能够造成的伤害也不容小觑。
叶朔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便宜师父武一,武一虽未明说,但叶朔估计以对方的武功,在一个中小型的军队里头杀个七进七出并非是什么难事,而陈国,未必就没有这样的人在。
越是到这个时候,就越是不能大意,就越是要小心。
浑然不知圣上心中忧虑,徐夔跟魏小将军主动请命去前头探查情况。
非他们胆大狂妄,只是这陈王宫总是要进去的,徐夔跟魏小将军又是臣子,自然不了解皇室的底牌,莫说是他们了,就算是定王,上位失败的他对于暗卫的本事也只是一知半解罢了。
外人只知道暗卫厉害,却不知暗卫为何厉害,又厉害到何种程度。
待徐夔跟魏小将军开口,叶朔却并未点头。
“且慢。”
叶朔抬手指了指石桥对面太监宫人的尸首:“你们先抬过来几个给我瞧瞧。”
徐夔跟魏小将军虽然不解,但还是下意识的选择领命。
徐夔跟魏小将军两人都有家学渊源,一身本事即使是放在江湖之中也算的上是好手了,即便是叶朔的便宜师父武一也难以一招制敌,没有普通兵卒的拖累,一旦遇到危险足够两人最大限度的发挥他们的实力。
两人从偷尸,拖尸到叶朔面前,总共也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叶朔分神注意皇宫城门,果然未见有人露面,看样子是鱼饵太小,亦或者是对方所图太大。
待尸体送至面前,瞥见宫人口鼻眼耳处微微渗出的黑色血迹,定王下意识的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见他点头,定王手上拐杖一挑,就看到那宫人的脖颈以一种极为不自然的姿势弯折了起来。
如此利落的手法,足见动手之人的老辣,平常一定没少干这事儿。定王也不傻,转瞬间就明白过来如今皇宫里头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了,也明白过来,为何他们分明已经将皇城团团围住,自己弟弟却仍然迟迟不肯叫人过桥了。
“暗卫跟死士啊……”定王多少了解过一些,但见弟弟如今的态度,他觉得自己可能依旧低估了这些人的本事。
“很难对付?”定王压低声音,问道。
事到如今,叶朔也不隐瞒,开口道:“这些人奉陈皇的命令,只为复仇而来,想必早在之前就囤积了不少的粮食还有武器,皇宫占地极广,密道九曲十八弯,只有三五百人,这三五百人又经过特殊训练,在里头藏个三五个月应当是不成问题。”
“没有图纸,不知密道如何分布,除非是像徐夔亦或者是魏小将军那般个中好手能够勉力抵抗,不然进去一个死一个。”
想想看,到时候一群普通将士正搜着宫,旁边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就窜出来几个人,将周遭的将士屠戮怠尽,在其他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跳入井中就这样消失不见,让人想追都不知道怎么去追,如此情形,又该如何提防?
偌大军中,似徐夔与魏小将军这般,又有几人?以暗卫的功夫跟体力,寻常将士又如何会是他们的对手?
话音落下的瞬间,定王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湘定侯他们。
像是看出便宜大哥心中所想一般,叶朔叹口气,无奈道:“这些人也并非是万能的,他们不过是臣子,又如何能够知道皇宫的密道分布?若这样的秘辛他们都能知晓,陈国只怕是早亡了,也等不到今日。”
“……也是。”定王当即反应过来,是自己异想天开了。
原本刚从疯狂众清醒过来的湘定侯等人见周皇与定王移开视线,半晌后,这才不似刚刚那般战战兢兢。
还好,周皇并非是真想要逼死他们,外头便罢了,这旧陈的皇宫,他们万万是使不上力的。
只是未曾料到,这周皇竟是如此心思敏锐之人,仅是略做探查,便能够提前预知风险,实在是叫人心惊。
并不去理会几人心中如何作想,叶朔沉思片刻,心中很快旧有了决断。
事已至此,既然已经知晓其中十有八九有诈,为今之计,放火烧宫不失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叶朔觉得自己这一趟,也算是把能做的坏事都给做尽了,若按业报来算,他死后约莫是要入十八层地狱的。
若是真有地府阎王与判官的话。
叶朔心中虽然如此作想,但手上的动作却未有一刻的迟疑,眼中更是一片冷然。
混入精钢绞丝制成的弓弦张开,待弓弦拉至满月,叶朔猛地松手,浸了油正熊熊燃烧着的箭矢当即便破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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