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衡之与她目光相接,看到她的神情,心里却没有预想中的那般愉悦。
他应该很喜欢此刻的虞禾,应该感到满足才对,但莫名的,此时此刻,他忽然……有些惘然。
谢衡之安抚道:“我没事,你想问什么就去问吧,他不会为难你。”
公仪蕤撇了虞禾一眼,蓦地冷哼一声。
他的确不会为难虞禾,无论现在她的模样有多令人看不惯,公仪蕤也心知这不是她自愿,此刻的虞禾,就如同一个受谢衡之牵制的傀儡,也只是个逃不脱可怜人罢了。
“问什么?”
虞禾还在犹豫,谢衡之先她一步开口。“有关于陆萍香的过去,你应当很清楚。”
公仪蕤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连曲流霞也微眯着眼,朝虞禾看了过来。
“陆萍香……”他已经许久不曾听到这个名字,忽然听人提起,竟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公仪蕤的缺德在栖云仙府是出了名的,因为他不仅喜欢探知别人的私事,还经常给宣扬出去,从前就导致过花月道宗的宗主为此找他父亲算账。
只是有关于陆萍香的事,饶是他这张嘴再怎么讨嫌,也不曾与人提起过其中内情。
毕竟月娘的死,的确太过凄惨无辜,就像虞禾一般。
即便时隔已久,他回想起这两人的事,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陆萍香的夫人叫做月娘,是一个妖修……”
那个时候的仙门对妖修多有鄙夷,再加上月娘曾跟着一个坏事做尽的妖道陈丹良,名声实在太差。
陆萍香感化了她,甚至私自与她成婚,不顾师门反对将她带回了栖云仙府。
然而月娘到底是修炼过邪门歪道的人,仙府的修士在这种人身上吃过不少亏。无法轻易相信她的为人,几乎没人看好他们之间的婚事。
后来有一次陈丹良携门徒绑走了许多凡人和修士,仙门派人出去捉拿陈丹良。
月娘曾是他的下属,又是妖修不容易暴露,就被陆萍香的同门撺掇着假扮陈丹良去将人解救出来。
实际上他们已经将人都救走了,料想月娘千辛万苦潜入后没找到人,得知被他们戏弄,定然恼怒离开。
而陆萍香正好有伤在身要闭关,不知晓此事,也正好拆散他们二人。
即便陈丹良到时候赶回去逮住了月娘,也只是妖邪间彼此相杀。
陆萍香若是问起,他们便说月娘本性难移,又一次走上歧途。
谁也没料到月娘心思耿直,她想要救出所有人得到同门的认可。在陈丹良的洞府找不到人还不走,以为是人被藏到了别的地方,想再仔细寻找,反而耽误了离去的时机。
而陆萍香得知月娘失久久未归,杀红了眼急着去救她。
陈丹良抓住了月娘,在她身上施了咒法,让她无法无法开口说话。
陆萍香见到昔日仇敌,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杀死了陈丹良。
但他去寻找月娘,却怎么都找不到她的踪迹,直到他放出灵蝶,却看到灵蝶往他来时的方向飞去,停在了被食腐鸟啃到面目全非的尸身上。
化形的时辰一到,尸身恢复成原样,上面赫然是他留下的剑伤。
陆萍香呆滞着望着死去的月娘,而后才听见陈丹良疯狂的笑声。
后来的许多事,公仪蕤也记不清了,就记得陆萍香打伤了很多同门,抱着月娘残缺不全的尸身去找他父亲,跪在药宗的大门前求他救一个死人。
这种荒谬的事,他父亲自然是不可能答应。
后来陆萍香就像疯了一样,四处琢磨死而复生的方法,据传那之后不久,他便出门游历,也是在那时拜入阳关道,结识了曲流霞。
公仪蕤后来与陆萍香熟识,是因为一次陆萍香妄图用邪术复生月娘,谢衡之前去阻止,强行摧毁法阵,让月娘的尸身因此直接烟消云散。
陆萍香也被反噬,导致双腿残缺,在药宗医治了半年才保住性命。
“我还以为他早就放弃了,谁知……都是执念。”公仪蕤叹了口气,想了想就觉得,还真是世事无常。
从前谢衡之也曾嘲讽过陆萍香异想天开,自毁前程,而后却走上了与他相同的道路,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虞禾正愣着神没说话,显然是联想到了自己。
曲流霞忽然说:“这可不是什么巧合,你会死,与陆萍香的确脱不开干系。”
她觉得莫名,疑惑道:“为什么?”
回答她的人却是谢衡之。
“因为他恨我。”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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