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好,我已经回到自在飞花了。”
小小的应声虫肚子一鼓一鼓的,模仿着霁寒声的声音与她对话,同时也将她的声音传了过去。
“没事便好,曲流霞曾拜入阳关道,后因出卖师门被驱逐,此人阴险狡诈,唯利是图,你一定要当心。”
虞禾坐在地上,忽地笑了一声,虫子安静了一会儿,又响起声音:“笑……笑什么?”
“我现在听到你说一大段的话,总是觉得不习惯。”
母虫那边的霁寒声一时间没吭声,子虫便也跟着沉默,好一会儿,才听到他轻声说:“我也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话多。”
霁寒声还在返回姑射山的路上,他不放心虞禾一人回到自在飞花,只是现如今她的麻烦,他的确帮不了什么,留在她身边反而会有更多不便。
离开瑶山后,他时不时看一眼腰间的应声虫是否有动静,奈何母虫始终沉默无声。
他担心自己会打扰到虞禾,因此按捺了许久,直到此刻才忍不住叫醒了母虫。
虞禾问:“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听到你的声音,我才好心安。”
隔扇被推开,凉风经过深壑,吹进了虞禾的房间,将屋子里的书翻得哗啦作响,珠帘也轻轻碰撞在一起,发出悦耳的撞击声。
虞禾心上某个坚硬处,好像忽然柔软了起来。
“如果每日无事的话,跟我说说话吧。”霁寒声犹豫了许久,才终于将话说出口。
五十年不见,失而复得的人,就像是一场虚幻的梦境。既然不在他身边,总要说些什么,让他知晓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谢谢你。”虞禾盯着那个小虫,眼眶忽然有点干涩。
现在这个世上,所有人都当虞禾已死,也早就不记得她了,唯有霁寒声记得,也是此刻唯一知晓她存在的人。
正说着,房门
忽然被敲响。
虞禾将银球扣上,走去将门打开。
一个青衫男子站在门口,乍一眼,只觉得仪神隽秀,身量很高,只是皮肤太白,显得有些虚弱。
“见过前辈。”
虞禾在自在飞花短短几日,已经将她的倒霉蛋同僚都认清了,不记得有这么个人物。
“你是新来的三十二?”
“是。”
虞禾狐疑地打量着他,这怎么都像个书香世家的矜贵公子,真的要跟他们一起做些坑蒙拐骗杀人越货的事吗?
“你先进来吧。”
虞禾侧过身让他进门。
自在飞花建的很大,她所在的这一层,都是这座楼阁中最顶级的杀手。他们来自天南海北,有仙门修士,有无名散修,也有妖魔。
十九在自在飞花的时间很长,也是他们中修为最高的人族修士,因此才会被派出去捡漏谢衡之。
“你是人族?”虞禾对魔族的印象并不好,自在飞花的魔族也是同样,大都喜怒好杀,冲动行事。
三十二点点头,在虞禾身侧坐下,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她颈间。
虞禾反应过来,想起谢衡之那一掐,在她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不浅的淤痕。但是上过药之后几个时辰便消退了,应当没有留下痕迹才是。
她摸了一下,疑惑道:“有东西吗?”
三十二抬起手,指腹从她颈间轻轻擦过,一触及离。
而后他将一小片干枯的草屑丢下。“没事了。”
“估计是风吹来的。”虞禾也没放在心上,继续问他:“你欠了多少金?”
“三万金。”
虞禾拍了拍他的肩,感叹道:“同是天涯沦落人。”
她说话的时候,三十二的目光就不曾从她的面上移开。
虞禾被看得有点不自在,别开眼,说:“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尽管来寻我,我会尽力解答。”
“前辈这次的任务,失败了吗?”
谢衡之大闹三秋竞魁的事早已传到了众人耳中,想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自在飞花的人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
“好在人还活着。”她本就是冲着霁寒声去的,如今二人相认,这次的任务便不算亏。
三十二沉默片刻,紧盯着她的目光终于移开。
他垂下眼,忽然问:“见到谢衡之的时候,前辈心里在想什么?”
虞禾本来曾有一段时间,刻意让自己不去回想与谢衡之有关的任何事,只要一提到,她便感觉心口隐隐作痛。
如今回到这个世界,谢衡之的名字无处不在,她听了太多次竟然也渐渐脱敏了。
只不过亲眼见到和旁人口述,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想了很多,记不大清了……”
她想到以前的正道楷模,一出场便引发众人欢呼追捧的谢衡之。再见到已经是一身骂名,现身便让一众仙门修士惊恐叫骂。
还想到了她在婆罗昙下许的愿望。
当然想的最多的,还是刺入心口的那一剑,以至于后来脑子里都被濒死的恐惧填满了。
“心里最多的还是害怕……”虞禾轻叹一声。
三十二扭过头看向她,眼中是意味不明的情绪。
虞禾只当他是在担心,苦笑了一下,闷声道:“希望以后别再遇上他了。”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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