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跟在焦灼不已的王柏盛后面踏进他的家门,王雁晴的尖叫嘶吼声便飆至耳畔,主卧室的门被撞击得砰砰作响,令人胆颤心惊。
「改天你真该请教一下你房东,当初盖这栋公寓的建商是哪间,建材用料挺扎实的,最起码气密窗的隔音效果非常不错,居然一两个小时过去,你都还没被邻居投诉,管委会也还没来警告你。」顾盼冷冷地嘲讽挖苦他。
王柏盛感到十足尷尬,但事已至此,终究是纸包不住火,他只得支支吾吾地坦承道:「呃……晰晰,那个,我必须先跟你诚实说明一件事……就是我们之前去泰国玩那几天,雁晴她曾经去找清迈一个很有名的降头师,花了一笔钱叫他办事……我对天发誓,我真的试图阻止过她,因为这种事真的太恐怖,也太损阴德了,可她无论如何都不听我的,我尽力了……」
顾盼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对他下命令:「你闭嘴,马上出去。在我叫你进来之前,你都给我在门外楼梯间待着。」
「啊?我……现在?」
「你不出去的话,就换我出去。」
「不不不!拜託你留下,我走、我走!」王柏盛看见她转身就要离开,连忙求她留步。
「王柏盛,你听好了,这是你这辈子当中梁晰晰最后一次帮你。从此以后,你跟你新任女朋友之间再发生任何鸟事,如果又来烦我,我也会只会袖手旁观,听懂了吗?」顾盼神情十分严肃地跟他划清界线。
「晰晰……」王柏盛瞬间被浓厚的罪疚感淹没,因为他确实曾经给她带来极深的伤害,再多辩驳之词都显得多馀,只好点了下头,沉默且落寞地到门外等候去。
阳台玄关处的铁门一闔上,顾盼马上对早就站在一旁、满脸惊惶的刘志雄说:「刘老,简单报告一下,他们俩开了那瓶威士忌,然后呢?」
「那女人的生灵好像被你封懞了,王柏盛一旋开瓶盖,她没了封制就疯窜出来,好像也不认得那女的就是她的正主,发狂似的就附身上去。」
「你生前好歹也是个男人,眼前苗头不对,体魄上还压制不过一个女性生灵?」
「冤枉啊大人!话不是这样说的啊!」刘志雄急忙为自己申辩,「我看见那女的背后忽然长出一条诡异的、还会蠕动的红线……啊!就跟你上回从泰国小鬼身上斩断的那条一模一样,明明她之前几次过来都还没有!那生灵好像受到那条红线的牵引,就朝那女人直直地飞扑过去,顺着那条线跟她贴合得密密实实,然后就演变成眼下这情况了。」
「嘖,所谓的现世报……来得还真快。」而往往愈是铁齿不信邪的人,踢到的铁板也愈硬。
顾盼连鞋都没脱,整个人大喇喇地躺上舒适宽敞的沙发椅,几分鐘时间便从梁晰晰的躯体抽脱而出,手持黑令旗、脚踏高跟鞋,一贯优雅地朝内有恶灵的主卧室走去。
「欸,拍谢齁,我问一下……」刘志雄忍不住在顾盼伸出左手握住门把之前叫住了她。
顾盼一心只想着速战速决,解决了烫手山芋才好收工回家休息,因此颇不耐烦地睨他一眼,「怎样?」
「你那支很厉害的黑令旗,如果再像上次那样『过度使用』的话,会不会……会不会……」眼尖的刘志雄可没漏看了她的左手掌心,泰国小鬼都已经自由了一段时日,可她左手心的伤口依旧尚未痊癒,还残留下一条可怖的焦痕。
而她执有的黑令旗原本黑到发亮,可经过上回那一战,黯淡了不止一阶的光泽也始终没有恢復,因此刘志雄不得不臆测,看来每次的「耗损」都是不可逆的。
「等我实际用过不就知道了吗?」顾盼显然没将这个假设性问题看在眼里,一个转头就动作俐落地开了门,同时眼明手快地侧身一闪,让再次企图破门而出的王雁晴就这么顺着撞击的力道直接扑倒在地板上。
果然刘志雄所言不假,王雁晴脊椎上确实黏衔着一条泛着不祥血光的红丝,与她先前才从泰国小鬼身上斩除的那条血线,的确师出同门。
「那个泰国降头师挺机灵,从她那里收钱办事,却也暗地里留了一手,这女人八成当时一踏进他的地盘,就中了降头而不自知……对方大概也没料到自己养了多年的小鬼,这次『外派』竟然成了断线风箏飞不回来,让他损失惨重,所以伺机狭怨报復。」
「可恶的女人!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王雁晴呲牙咧嘴、眼冒红丝,神情异常狰狞地爬起身来,就要朝顾盼扑袭而去。
「哦?是吗?那就证明看看你的本事到不到家囉。」
顾盼将黑令旗朝她的印堂轻轻拍了一下,王雁晴似乎当即受到重创,顿时往后栽跌下去,陷入昏厥。而她的生灵也因此被打出正主体外,但依旧与那条顽强的血线缠綑在一起。
下一秒,诡譎之事发生——血线瞬间拉直,王雁晴的生灵倏地猛起激灵,彷彿有个看不见的操偶师之手在操纵着她的生灵似的。
「——可恨的傢伙!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此刻生灵的声腔口吻彷彿变了个人似的,阴狠地威胁着。
「我说你要有多不长眼,才敢在别国的地盘上对我呛声。你真以为这里是公海没人管吗?」顾盼冷笑,开始转脖转手扭脚热身,「你就凭那点邪门歪道的三脚猫功夫,奔赴遥远异国来找死,我也是服了你的勇气。」
「喂喂,你要小心啊!这次藏镜人自己跳出来跟你钉孤枝,好像是很不好对付的角色——」
刘老忧心忡忡的警告还没说完,生灵就在降头师的操控下发起兇猛的攻击,直朝顾盼的门面而来。
「自作孽,不可活。」顾盼叹道,伸出黑令旗,瞄准生灵的眉心,就在其右手即将抓上她的脸的前一秒,将其牢牢实实地钉点在原处。
降头师的血线仍试图挣扎反击,却是徒劳无功。
「上回我救出那小鬼,我本来以为你会从中记取教训,起码蛇鼠冬藏个三五年,等到风头过了,兴许我忘了有你的存在,也省下收拾的力气。但现下看来,你并没有因此变得聪明些。」顾盼一边说,一边抬起高跟鞋鞋跟,快狠准地钉踩住连结在王雁晴背脊上的血线末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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