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泉府外,太古神仪扬长而去。
四位灵尊面面相觑。好半天,几位灵尊打圆场:"圣器不愧是圣器,行事洒脱随性。"
--这个时候就别舔了!少仓帝道:"重兵严守此地,茧人之祸不可重现。"
他说重现,这无疑让人想到两千多年前,仓颉古境与茧人族之战。
四位灵尊顿时神情严肃,火源的焚业灵尊道:"火源会派兵把守整个嘉泉府。"
少仓帝嗯了一声,又向结界之中的城池。
"茧人族"他突然低语了一句。
茧人族卷土重来之事,在五源神族之间流传开来。
而此时,九溟仍在披雪汀。
她趺坐玉台,因着少仓帝的刺激,一直咬牙强忍。蓝色卷轴之上,第一个法咒终于被纳入身体。九溟只觉一股暖流在四肢百骸之中散开。
成了!她面上略带喜色,再次睁开眼睛。不料眼前一花,整个人蓦地化作一片冰蓝薄纱,滑入灵池。灵气如烟如雾,萦绕着她。
九溟整个身体无处不痛,她趴在池底,一动不动。恒渊灵尊就站在池边,也并未上前搀扶。
"爬上来。"他注视池底的九溟,严厉道。
九溟用尽全力,却难以恢复人形。她体力消耗实在太过巨大。恒渊灵尊却不管不顾,他拈出一粒赤色明珠,丢入池底。整个灵池瞬间赤红如炼狱。
九溟耐不住灼烧,只得恢复人身,奋力爬到玉台之上。
恒渊灵尊道:"你从小无师长管束,难免懒怠散漫。修炼之道,你与帝子沧歌已是云泥之别。若再不努力,便索性认输。争什么水神大位?!"
他疾言厉色,九溟连汗水都变成了粉红色。
她重坐好,再次吸纳第二个法咒。但第二个法咒不过刚刚靠近她的身体,她整个人立刻再次化为薄纱。恒渊灵尊有心再逼迫,但见她实在不好,也只得容她略作喘息。
"两千年,你实在是荒废了大好时光。"他字字遗憾。
九溟整片流水纱一样摊开在玉台之上,闻言,她冷笑一声,问:"真是令你失望,对吧?"
恒渊灵尊不答,她却又嘲道:"但是恒渊灵尊,你的失望与我何干?"她化为原身,已无任何表情可见。但她仍字字紧逼,道:"我不是浮月,更不是沉虞。你失望也是你咎由自取,我讨厌你我的眼神!"
恒渊灵尊移开目光,九溟不去他的表情。她发泄着自己的疼痛和愤怒,恒渊灵尊什么心情,她根本就不在乎。
而等到歇息了片刻,她重又凝结人形,开始吸纳第二个法咒。
恒渊灵尊不再出言催促,就见她冷汗混杂着血,一颗一颗地滚落。第二道法咒在她身体之外浮浮沉沉,等到终于没入她身体的时候,她咬着牙,继续道:"我讨厌你,也讨厌少仓帝,也讨厌浮月。"
恒渊灵尊愣住,九溟说完这句话,仰面一倒,重又滑入了灵池。
灵池依旧滚烫。
恒渊灵尊已经不能再使用法术,里面是一滴火源神灵的血。这本不是什么厉害的法宝,但对如今的九溟而言,却是雪上加霜。
她跌落灵池,终究是被烤得头昏眼花。于是一片薄纱拼命攀附着灵台,终于又滑了上来。
恒渊灵尊没有相助,她嘴里骂骂咧咧,依旧是骂仓颉古境她所认识的每一个神灵。
她就这么骂了半天,终于是没了动静。
恒渊灵尊凑过去,发现她已经没了意识。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死过去。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外面突然有人期期艾艾,十分拘谨地问:"请问恒渊灵尊,我家少神还在里面吗?"
恒渊灵尊眉毛一扬,问:"谁在外面?进来。"
他话音方落,外面便进来一个精怪。
这是一条海参小妖,他小心翼翼,连走路都已经同手同脚。恒渊灵尊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修为这么差的妖怪了。
他问:“你是何人?”
那小妖颤颤兢兢地下拜,道:"灵尊,小、小小小的名叫海、海无脊,是是是少神的、侍、侍卫长"他额头贴地,牙齿打颤,竟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恒渊灵尊只好道:"你家少神修炼过度,已经"
他话音刚落,玉座上,九溟已经重凝结成人形。她面色苍白,眼睛却很亮。她接着恒渊灵尊的话,说:"今日本少神修炼,略有小成。不必担心。"
说来也奇怪,她一开口,面前的小妖便似乎就有了些胆气。他连忙向九溟,道:"少神无恙,那可就太好了。"
"原来你会说话。"恒渊灵尊不悦,道:"海洋就用如此小妖侍奉少神?!"
海无脊忙重重磕头,道:"小的有罪,小的有罪!"
"你有什么罪?"九溟冷哂道,"过来扶我!"
海无脊急忙起身,前去搀扶九溟。九溟借他之力站起身来,道:"我要回一趟家,明日再来。"
"回家?"恒渊灵尊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两个字了。他向九溟,问:"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不会真以为,吸收这么一点力量,就能"
"我没有以为什么!"九溟打断他的话,道:"我会竞争水神之位。但你也莫要以为,我就会对你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她逼视恒渊灵尊,道:"若非朝夕池亡者不安,我连你这张脸都不想见!"
话落,她由海无脊搀扶着,往殿外行去。
恒渊灵尊追了几步,刚到殿门口,他的半只手掌就变成了透明状。如今的他,只是一缕残魂。离了披雪汀的灵力加持,只怕立刻就会飞灰烟灭。
他收回手,重坐回法座之上。蓝色的辉光映着他苍老的容颜,过了很久,他又笑一声,道:"连生气的样子,都跟浮月一模一样。"
九溟头重脚轻地出了披雪汀,走在冰浇雪砌的世界之中。
水源神灵仍是垂首,避到道边。海无脊搀扶着九溟,低着头谁也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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