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学舍。
所有的幼童都住在学舍里,此时正在午睡时分,大家都安静地睡觉。
沧雨翻了个身,细听四周的动静。
母亲出去了,他知道。
确定四下无人,他悄悄爬起来。
自己是有爹的。他非常确信。他溜出学堂,一路向圣贤堂跑去。
此时,圣贤堂,许愿的百姓仍然排着长队。
除了夜晚,圣贤堂一向如此。
沧雨不排队,他根本没有时间。他挤开人群,往里面拱。排队的百姓并没有驱赶他,圣贤堂规定,十岁以上才能许愿。
他这么小,就算进去,能干什么?
所以,沧雨很快挤过绘着"以身饲虎图"的石壁。他来到受刑者面前,百姓见一个小孩,觉得十分稀奇。
而刑架之上,受刑人隔着面具,沉默不语。
沧雨渐渐靠近他,四下无声,百姓满面麻木的肃静。
他盯着面前这个人,这个人身上扎着各式各样的锐物,圣洁白衣上开出大片大片的红花。沧雨渐渐走近,突然,他开口问:"你能满足人们的愿望,对吗?"
刑架上,面具之后,受刑地昼神声音如冰雪:"嗯。"百姓第一次听到他发出声音,顿时人人后退-一神是苏醒的!他知道我们所做的一切!
排队的人开始匆匆离开,想要回避这一时刻。
也有些权衡利弊的--他们都知道,如果不遵守规矩,会有多倒霉。
长长的队伍,很快就缩短。后面的人也不敢入内。
石壁之后,顿时空空荡荡,只剩下沧雨,和刑架上的受刑人。儒袍修士饶有兴地旁观这一切。见孩童并没有放下昼神的意思,他也并不阻止。
沧雨站在这空旷殿宇之中,问:"那,你也能完成我的愿望,是吗?"
昼神轻叹一声,道:"你也要许愿吗?"
沧雨毅然道:"我要许愿。"
"那你过来吧。"昼神一字一字,带着垂众生的愉悯。
沧雨当然见他身边摆放的锐物,小到竹签,大到匕首,应有尽有。他一步一步上前,伸出手,在锐物之间犹疑不定。
"我应该选择什么?"他问。
昼神的声音仍是悲悯的,像是一眼扫过,到诸法之末,这个世界的结局。他轻声说:"那要你的意愿是什么。"
披雪汀,执棋的少仓帝略显迟疑,他们都知道,一旦沧雨向圣贤堂许愿,无论任何愿望,都将视为传承失败。
他向恒渊灵尊,问:"你还能坚持吗?"
恒渊灵尊只是残魂,每次世界重溯,对他的消耗无疑都是巨大的。恒渊灵尊不抬头,只是道:"残烛之辉,燃尽为止。无甚可惜。陛下不必顾惜。"
圣贤堂中,沧雨拿起一把匕首,他向面前白衣沾血的昼神,认真道:"我许愿,让你成为我爹爹,陪我上学。"
四周寂静,没有回答。昼神在等待,等待他完成自己的许愿仪式。
而幼小的孩童高举匕首,蓦地,他用力划伤自己的胳膊。血流出来,他轻声问:"这样可以吗?"
他缓缓跪倒在地,再次举起匕首,刺穿自己的手掌。他抬起头,问:"这样可以吗?"
披雪汀,满殿寂静。
少仓帝与恒渊灵尊皆是一怔,世界有片刻停顿。随后,时间缓缓前行。
而此时,圣贤堂,刑架上的昼神陷入了静默。
幼小的孩童,伸出稚嫩的手掌。他轻握住白色法衣的一角,法衣的纹路吸收着他的血,在衣上鲜艳地洇开。
他仰起头,凝望面前的昼神:"我母亲很你,我知道。我许愿,你走下刑架,成为我的爹爹,陪我上学。可以吗?"
披雪城轻轻震动。
长街之上,九溟和沧歌都感觉到了!
"不会是两个孩子又变熊了吧?!"九溟惊道。沧歌一言不发,拔腿就往学舍跑。
二人一前一后,跑了几步,那震动却又停止了。
九溟抬头天色,说:"时间应该没到才对。"
沧歌嗯了一声,说:"还有一个时辰。"
"这是预示吗?"九溟胡乱猜测。
沧歌说:"来不及精挑细选了,你告诉我,该如何做。"
她二人正在绞尽脑汁,而圣贤堂,刑架之上、面具之后,昼神的力量被激起,他脸上面具脱落,双掌之中的木钉一寸一寸退出了他的血肉。
他的力量,回应了许愿的孩童!
两千年后,披雪城,一个孩童以自己向他献祭。
许愿让他走下刑架,成为一个父亲。
披雪汀大殿,屠疑真君满头大汗--你们不要乱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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