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少年被他突然拔高的声音给呛到了。"蠢货,小点儿声!生怕别人发现不了我们是北戎的是吧?"
那人噎住了,"……殿下,可是你的声音好像比我还大诶。"
阿尔罕:"……"
得亏这一层提前包下来了,不然他们直接出身未捷身先死。另外两人也看了过来,关切询问,“殿下,你受伤了?”
"严重吗?要不要我去请个大夫过来给你瞧瞧?"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到这阿尔罕就来气。
其实他身上的伤虽重,可吃了陆遥遥给他喂了丹药后已经好转了不少。
偏偏半路被闻家军的人给抓了,还被莫名其妙安上了个纵火烧军粮的罪名,才刚好些伤口被他们给胖揍了一顿又裂了。失血过多,伤得吏严重了。
本来阿尔罕以为这次他在劫难逃,真要栽在这帮中原人手上了。谁知他们揍了一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军营突然黑雾弥漫,混沌一片。
他便是趁着周围人看不清的时候,逃跑的。
不过跑到半路阿尔罕气不过自己被平白冤枉了不说,还差点儿被打死,于是又铤而走险,折返回去扔了把火直接坐实了这个罪名。
他摆了摆手,"没事,小伤。"
阿尔罕深吸了一口气,深邃的眉眼微沉,压低声音道。
"对了,确定在仙人庙?"
魁梧男子点头,“迄今为止王爷说的都对上了。”
“无论是女帝派闻人杰出兵还是后者受伤回王城,就连时间点都分毫不差。这次也应该不会出错。"
"这也太可怕了。"
那自称鹰眼的少年对此也唏嘘不已,“……这哪里是什么双生姐弟,这简直就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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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罕听着他们的话,神色越发凝重。三个月前,也就是在闻人杰出兵的那一日起,北戎也行动了。
不光是阿尔罕他们,王城内外已经穿插了不少北戎人,只为了祈仙节女帝祭天当日动手,永绝后患。
"殿下,这个东西只有你能使用,请你务必保管好。"
那魁梧男人目光不着痕迹扫了下周围,确定安全后这才拿出一个包裹,慎重交给了少年。阿尔罕眼眸微动,伸手接过。
他盯着那包裹不知看了多久,那双眸慢慢变得锐利坚定。
半晌,阿尔罕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手抬起手紧握住脖子上挂着的一颗狼牙项链,那是勇士的勋章。更是部族的象征。
他低头,将拳心抵在额上,虔诚祈祷。"愿天神庇佑,愿我族荣光。"
按照女帝的计划,祈仙节当日,女帝以身引魔,陆遥遥和白十九则负责除魔。如果此番行动顺利的话,妖魔除去,国运延续,这道天命令就算完成了。届时陆遥遥也能得到天道随机掉落的一个大机缘,从归墟之中出去。美滋滋。
因此为了不像上次那般失手,将那妖魔彻底斩杀,她这几日在白十九的领域里修炼得吏认真了。竟有淬体初期,隐隐向中期突破的迹象。
然而陆遥遥不曾想到的是,在这场计划中她不仅要出力还要出卖.身体。
事情是这样的,祈仙节除了祭天祈福之外,当日有个流程名叫献神舞。简而言之就是在节日当天,选两个舞技最好的少年少女扮成仙男仙女献舞。
这次女帝以身涉险,为了保证她的安全,更是为了能顺利隐藏身份潜入仙人庙伺机动手。任知秋给他们出了个馊主意,让他们来跳献神舞。
陆遥遥对此倒没什么异议,唯有一点——
"为什么我扮仙女,他扮仙男?"
她本来就是女生,扮女没什么所谓,之所以提出这个疑问是单纯的不解。
她指着一旁的白十九,“你仔细用眼睛好好看看,我与城北徐公孰美……呸!我和他谁更好看?"
任知秋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不情不愿承认了后者。
“这不就对了!他更好看,自然是他吏适合扮仙女了?哪有仙男比仙女好看的道理,这有心之人
一看就会瞧出破绽啊。"
任知秋:“献舞时会戴面具。”哦,也对,怎么忘了这茬儿了。他又补刀:“而且他比你高。”陆.一米五四.小矮子.遥遥沉默了。"……好吧,扮仙女就扮仙女吧。"
尽管胜任原因不是因为好看,而是因为矮,但是时隔多年能穿上一次女装她还是挺开心的。
然而对于任知秋的安排她还是有些不满。"你怎么不早说?这明日就是祈仙节了,我们现在学那什么献神舞来得及吗?"
青年不是这几日筹备太忙给忘了,而是压根就没有把这什么献神舞当回事。
"用不着刻意去学。这献神舞每年都不同,每个被选中的舞者所献的舞都是他们拿手的舞,你们的话……"
任知秋视线下移,落在一枝春上。
“便合一段剑舞吧。”
陆遥遥眼睛一亮,拍了拍手,"好主意。"
白十九虽然是个体修,于剑上的修为也不俗,她之前在浮屠山和他短暂交锋过,那冰剑凛冽,丝毫不逊色于普通剑修。
本以为少年会毫不犹豫同意,毕竟这可比临时学舞简单多了。谁想白十九皱眉嘟囔了句,"……怎么又是剑啊。"
这话陆遥遥就不乐意听了,“我们剑修怎么招你惹你了?你就这么讨厌剑?”"倒不是讨厌,是我师尊他……"
白十九顾忌着任知秋在,没有继续说下去。直到后者离开后,他才无奈解释。
“是这样的,如你所见,我不是个体修吗?本来我来太乙是想拜一代体修宗师金烈大师为师的,结果他戾气太重,苦于无法突破已久,去了一趟灵山佛宗。然后突破是突破了,但是突破太多了,看破红尘,转修佛道了。"
陆遥遥没忍住吐槽,"……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那之后呢?你是怎么找到师尊的?”
少年莫名,“找?我这资质还用找吗?想收我为徒的从太乙山上都能排到山脚好吧。”好普信……哦不,好不普通又自信一男的。
不想前一秒基调还在往龙傲天方向跑,下一秒白十九叹了口气道。
“我当时想着再等
等,等金烈前辈回头是岸重回体修,或者等他弟弟云游归来,我拜他弟弟为师也成。不曾想这一等,他们没等回来,等来了另一位剑修大能出关……"
后面的都不用白十九说下去,陆遥遥也大致能猜到了。
大概是那位剑修观他骨骼清奇,天生练剑的材料,于是收而为徒。白十九虽不愿,却无法拒绝……
“谁给你说我无法拒绝的?”
他像是那种逆来顺受,畏于强权的人吗?他当时第一时间就拒绝了。
想到这里白十九就憋屈,"……只是后来被忽悠了才让他得逞了而已。"
至于怎么忽悠的?其实就四个字,投其所好。
他发现白十九对体术十分感兴趣,就不经意在后者路过的地方修炼。在见识过他吏甚于那金氏兄弟的体术后,白十九心动了。
然后就这么稀里糊涂拜师了。
陆遥遥大致能理解白十九对剑是个什么心态了——偏科。就和她不喜欢高数一样,对不喜欢的科目,她也提不起什么兴趣来。
她只得道:"为了大计忍忍吧。"
好在白十九讨厌归讨厌,还是挺配合的。
他记性很好,学什么都快。陆遥遥将那套昆仑的入门剑法舞了一遍他就记住了。
根本都没怎么练习,一遍就过。
一切都很顺利,无论是白十九一遍就过的剑舞,还是自入归墟到现在。
这本该是好事,可越轻松,陆遥遥心底就越不安。
于是,在入归墟这么久以来,她少见的失眠了。
隔天一早起来,白十九看到她眼下一片乌青给吓了一跳。
"得亏要戴面具,不然你这两黑眼圈估计上妆都遮不住。"
少年今日穿着一身纯白衣袍,袖间云纹飞鸟栩栩如生,翩然欲飞。
陆遥遥和他衣服大差不差,只是衣边绣着的是花叶水纹,金丝勾线,在日光下清晰可见。
因为这是女装,腰收得有些紧,她身材本来就比较消瘦纤细,她倒是没觉得勒得慌。
就是有一点..腰收得紧,就显得胸更大更明显了。
白十九也发现了,他愕
然地睁大眼睛,"你好像又长胸肌了……"
"你是不是背着我修炼了!"
他不满指责,"你之前不是答应我日后修炼带上我吗?"
白十九总觉得陆遥遥有什么淬体的独门秘籍,所以每次她入领域修炼的时候总会跟着一起,她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觉得只要跟着她修炼,他也能获得无敌胸肌,完美身材。
陆遥遥觉得无语的同时,此时又无比庆幸对方是个于男女之事上什么都不懂的白纸,傻子一个。反正除非她脱光了衣服在他面前晃悠,否则以他这智商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于是陆遥遥也不藏着掖着了,甚至在白十九艳羡的目光下挺了挺胸。
“我没背着你修炼,我只是怕露馅儿垫了点儿东西而已。怎么样,自然吗?看得出来吗?”白十九朝着她比了个大拇指,佩服道:“自然,简直以假乱真。”
“我敢保证你就这么出去,没几个看得出来你是男的。”
子
了
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这是夸是贬了。
过了一会儿,任知秋也来了。
他倒是没说什么,不过目光明显比之前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走吧,祭天要开始了。”
祈仙节这天,以女帝祭天祈福开始。
女帝会从王宫坐御撵,从玄武大街一直往前,最后在仙人庙的祭天神坛,当着万千百姓的面祈神赐福。
陆遥遥和白十九作为跳献神舞的仙子仙童,是跟随在御撵两旁的。女帝穿着明黄五爪金龙的祭祀服,样式和龙袍没什么区别,只是史繁复郑重。
所有人都戴着面具,看不清神情。此时日光正盛,周遭除了脚步声之外寂静无声。
明明是如此盛大的节日,陆遥遥看着各色不一的一张张面具,陡然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发什么呆呢?"
白十九用灵力传声,她这才发现御撵已经停下——祭天神坛到了。
该献舞了。
宫人分站在长街两旁,身穿甲胄的禁军将围观的百姓阻挡在外。
陆遥遥深吸了一
口气,缓步走上神坛。
白十九也跟了上去。
弦乐编钟,将原本静谧的气氛打破。少年一袭白衣,引剑朝她而来。
这是剑舞,亦是剑与剑的交流。
“我昨日便放了灵蝶在周围,但是并没有感知到魔气的存在。”
白十九旋身在陆遥遥右边。
"或许那魔修等祭天结束后才会动手。"
她用手一挡,两道剑风交缠,衣袖烈烈,似白鸽掠过。两人就这样一边交换着信息,一边舞完了这段剑。这段剑舞在百姓们看来虽有些新奇,却没有引起什么怀疑。
陆遥遥收了剑,和白十九并排站在一起,不动声色地留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祭天三祈——"
一个尖利的宫人声音响起,女帝手持高香,对着神坛庙宇方向一拜。"一祈风调雨顺。二祈百姓安康。"
下面的百姓们乌泱泱跪了一地,跟着女帝一并叩拜。
“三祈国运昌盛——”
"动手!
那宫人话音刚落,一道粗犷的声音从人群中骤起。陆遥遥手握剑柄正要动手。抬眸一看,从四面八方涌出无数戴着面具,手拿刀剑的人。
她心下一惊,这和预想中的不同。来得不是魔修,竟是凡人。
本来准备大干一场的陆遥遥此时站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这个伤到了是天雷,那个伤到了又是一道天雷。她随便一动都得五雷轰顶啊!就在陆遥遥焦灼不已,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宫人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
"护驾!快护驾!他们定是北戎贼人,冲着陛下来的!"
不对!
他们是冲着女帝来的,那仙人庙呢?
几乎是同时,陆遥遥和白十九不约而同想起了之前火妖的调虎离山。尽管没有感觉到魔气的存在,但是能破坏法阵的不一定是魔。
他们陷入了固有思维,认为魔才会畏惧四方焚魔阵,才会闻阵色变,想方设法的去毁掉它。可北戎和妖魔勾结,他们也可能会入王城破阵!
白十九和陆遥遥顾不上暴露身份,一人御剑一人御空,破
开人群,径直往仙人庙去。
“轰隆”一声,山林震动,鸟兽惊飞。
“该死!他们已经在破阵了!”陆遥遥急得咒骂出声。
四方焚魔阵是如今唯一可以在不伤凡人的情况下消除魔气,铲除魔物的阵法,若是这阵破了,靖国绝再撑不到下一个二十年。
国运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等到归墟坍塌,连他们也会永远被困其中。
那人不知是用什么办法潜进去的,又是何时潜进去的,这些陆遥遥都不可知。唯一知道的是照这样下去一定是来不及了!她咬了咬牙,直接悬停在了半空。
一枝春感知到了召唤,旋飞到了陆遥遥的手中。
白十九还没反应过来对方为何突然停下,周遭气温猛地骤降。陆遥遥凝聚周身灵力于剑,风从四方起,将整个山林吹得飒飒作响。
“一剑霜寒十四州!”
山风随着她的出剑成了萧瑟的寒风,她在试图将周遭冻住,让那人无法动弹,以此来阻止他毁阵。
可她的修为太低,灵力太少,根本不足以支撑这样大范围的攻击。
"白十九,帮我!"
陆遥遥朝着少年喊道。
白十九听到这声呼唤星目微动,毫不犹豫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好,我来助你!""冻了这庙,封了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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