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一种惊痛。
她发觉自己的手在颤抖。
她像个暴晒在阳光下的吸血鬼、堕入阿鼻地狱的恶魔……她痛到蜷缩。
那一瞬间她相信自己他。
可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
她不知道,她想逃,她努力过了,她觉得自己还是搞得一塌糊涂,她只是把事情搞得越来越糟糕,她不希望将来有一天,她再到他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她甚至害怕捅向他的刀是自己握着的。
她为数不多的怜悯都给了他。
他却在这里求她不要走。
他真的很好骗,随便招招手他就会跟过来。
可是跟过来做什么呢?
脸蛋、身材……
漂亮的皮囊随处可见,对他来说也并不是什么稀缺物品。
如果他想要她的心,她其实可以挖出来给他。
能挖出来就好了。
或许就不会那么让她困惑不解了。
这种感觉实在是荒谬绝伦。
祁免免最终还是抱住了他,因为觉得他虚弱得快要倒下去了。
他的身体在颤抖,像是终于支撑不住了,将所有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他紧紧地抱着她:“不离婚,好不好?”
“你不是说,如果我说离婚,你就再也不会管我了。”祁免免语调轻缓,像是有些遗憾他说话不算话。
季淮初“嗯”了声:“我骗我妈的,这样说或许可以让她好受一点点。”
“你妈妈对你很好,你不应该骗她。”祁免免理智得像是在诉说和她完全无关的事。
季淮初顿了片刻:“或许。但人生总是有很多两难的事,总要做出选择,我选择她,就要放弃你,但我做不到。”
“为什么呢?”祁免免呢喃,“我没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也不重要。我本质上就是个怪物,怪物总是麻烦的,另类的,不合群的,所以会被另外一些麻烦的、另类的、不合群的吸引,今天是周邵清,明天会是别的,他们对我造不成任何威胁,但对你来说却是无穷无尽的麻烦,我没有那么好心,不想连累你,我只是觉得,很烦。”
季淮初其实也纳闷自己到底为什么如此执着于一份带给他所有痛苦的。
他想了很久,想到——“上初中的时候,有一只流浪猫住进了你家,是一只很瘦的通身黄色的小橘猫,它总是在你窗户底下叫,有次你开窗端详它的时候,我甚至怀疑你在琢磨怎么杀掉它,我不想你被勾起什么不好的念头,所以我去你家把它带走了。”
那是一次很糟糕的救助,他的父母要求他送去宠物救助机构,不然由他一个人负责,不要麻烦任何人。
救助中心猫满为患,它在那里待了很久也没有人领养,它非常凶,残暴,冷血,攻击欲望强烈,无法和任何一只猫共处,只能待在自己的笼子里,稍微不小心就会咬上其他猫。
救助中心说,如果它再这样下去,可能会进行人道主义消灭。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把它带过去了,父母要求他全权负责,他只能把它养在自己的房间,虽然他救了它,给了它食物、水,和一个遮风避雨的家,但它对他防备心很重,他养了它四个月,它没有给过他一次好脸色,不是哈他就是挠他。
他常常觉得愤怒,很想把它扔掉,但又觉得它流浪大概会让其他流浪的小猫受伤吧!
出于这种奇怪的圣父心肠,他留下了它。
它并不允许他靠近,更不许拥抱,作为一个家养的可以算得上宠物的猫,它其实无法提供任何的情绪价值。
他渐渐发现,它不会离他太近,但也不会离开很远,它总是安静地趴在离他大约三米左右的距离。
有次他坐在露台上吹冷风,它就窝在露台的花架上,冷风冻得它瑟瑟发抖,但它却没有进房间里。
那种微妙的被依赖的感觉让他对它产生了一点好奇。
真的有生下来就残忍冷酷不喜欢被人抱被人摸也不蹭人的小猫吗?
他猜测它遭受过什么非人的虐待,以至于才性情大变。
可宠物医生告诉它,小猫和人类一样,也有天生就痴傻的,有残忍冷酷敌对意识非常强并不亲人的,并不是所有的猫咪都黏人乖巧。
可是很奇怪的,他并没有讨厌它,很多人养猫咪是出于什么,他不是太清楚,猜测大概是想要一种精神寄托,想要猫咪的柔软和的回馈,但他最开始只是不想它被打扰祁免免,也不想它被祁免免杀掉。
所以他对它没有期待,他觉得自己反而和它是平等的类似于朋的关系。
他尊重它所有的古怪,它在某种程度上用一种不像小猫咪的方式依赖他。
他们和谐相处了很久,到最后它都没有变得温和,没有多喜欢他一点,他到最后都不知道它抱起来是什么感觉。
它死掉了,它在他带它去宠物医院病的时候,急性应激死掉了,可当时医院很安静,医生摸着它的肚子,哄它躺下来,其他的宠物趴在主人的怀里或者笼子里昏昏欲睡,只有电风扇呼呼地吹着。
它突然惊惧暴起,然后慢慢没了呼吸,他感觉到一阵巨大的荒谬,然后是空虚,最后才是难过。
“那时候我常常做噩梦,梦见的却是你。有时候我觉得你就像那只小猫,似我有很多选择,可从来都没有选择,无论时光重来多少次,我都会选择把它带回家。因为从它第一眼开始,无论它多么可恨,多么不可理喻,是否真的遭受过虐待,我它第一眼,就有了心疼的感觉。人们是没有办法对抗自己的本能的。”
他着她,有些悲哀地说:“你可能也是一种本能。”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