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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景行一个骨碌坐了起来。
“棠棠……”
他这副模样,倒让颜青棠有些尴尬了。
“你醒了?怎么睡在这?”
他眨了眨眼,有些委屈:"莫姑姑不让我上榻睡。"
颜青棠无声地叹了口气,也不知该揉眉心还是该揉额角。
“我在坐月子……”
"我知道你在坐月子,所以莫姑姑才不让我上榻。"
莫姑姑是只让你不上榻吗?
她是根本不想让你进来。可他非坚持要进来,还坚持要在这房里睡,无奈之下莫姑姑只能让人给他打了地铺。
"你不用管外面的事?宅子里那么多屋子,再不济你还能睡房,窝在这像什么?"她耐着性子道。
"我就想窝在这。"
颜青棠不想理他了,闭上嘴。
可从她开始理他,就走错了路,因为这人最擅长打蛇顺竿爬。他从地铺上挪到床沿坐着,拉着她的手问:"棠棠,你饿了没?你都睡了一天了,我让人给你端些吃的?"
窗外,依旧笼罩在一片黑暗中。
显然不是黑夜还没过去,而是刚结束了一个白天。
见她不说话,纪景行主动去了外面,叫人备吃食。
不多时,屋里的烛台被燃起,地铺先被挪到一旁,素云鸳鸯端来吃食,雪竹雪蝶搬来一个小炕桌,放在床上,以便于她有地方吃饭。
颜青棠其实并不饿,只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
可素云在一旁盯着,非要让她吃完,说这吃食准备得不多,陈女医说了,姑娘刚生完孩子,元气大伤,食补见效最快。
于是她只能继续吃。
吃罢,陈女医来了,这时纪景行也避开去了外间。
陈女医为颜青棠检查了下,说很好没事,又说现在先养着,待恶露排干净了,再替她调养。
又端来一碗药,让她喝下。
因为孩子正睡着,就没有抱来给她。
孩子被两个奶娘带着,奶娘是之前就备好的,跟陈女医她们一同从京里来的。
之前陈女医便就着可要亲自哺乳之事,跟颜青棠晓以利弊过。
富贵人家几乎没有妇人会亲自喂养孩子,一是不利于恢复体态,二是大概有近一年的时间,无法安稳休息。
襁褓中奶娃,一个时辰要吃一次,吃完就要拉,交给奶娘去照顾,更有助于母体恢复。
颜青棠选择听陈女医的。
事实证明,打从认识陈女医,她给出的各种建议,还没出过什么岔子。
一切弄罢,由于现在是二更天,自然是继续睡觉。
陈女医说了,坐月子就是吃和睡,至少前几天是这样。
纪景行拖来自己的铺被卷,又在床前摆了下。
颜青棠了他一眼:"要不,你找间房去睡?"
"我就想睡在你边上,没有你我睡不着。"
她躺在那僵了会儿,没忍住道:"是不是暗锋又给你了什么话本子?"
关于他话本的事,颜青棠也是后来经过套话后才知晓。
之前他仿佛突然开了窍,竟会说许多他本不该会说的情话,她自然心生疑窦,便借机套过话。
开始他还不说,但架不住她太会套话,终究是被她套了出来。
原来竟是暗锋给他了几本话本子,还得都是什么烈女怕缠郎!
简直是了!
颜青棠万万没想到,暗锋着挺正经冷酷一个人,竟然有女子才的话本子的癖好!
正在偏房养伤的暗锋,不禁打了个喷嚏。
昨夜他也算功臣一枚,事罢主子去阖家团圆了,他倒好,一身血,还没人管。
还是素云发现了他。
连忙替他安置,又是给他找地方住,又是给他找大夫伤。
由于他还要尽忠职守'保护'殿下,自然不能住远了,可正院这也没其他屋子了,最终素云将他安置在自己屋里,她则去跟鸳鸯挤挤。
睡着她松软的床,嗅着女儿家的清香,吃着可口美味的饭食,享受着她柔软小手的照顾。
这日子过得,简直给个神仙都不换。
素云见他打喷嚏,还以为自己手太重,弄疼了他。
"是不是弄疼你了?"
"没事,没事,我不疼。"
光着半截膀子的他,还特意挺了挺胸膛,浑不在意道:"也不是第一次受伤了。
可不是,他胸膛上旧伤累累,显然以前是经常受伤的,素云不禁有些心疼道:"你也是,那么多人,打不过就不要硬撑啊。"
"怎么打不过?不过猛虎也怕群狼。再说,我若是退了,殿下怎么办,你家姑娘和你怎么办?我自然要把敌人挡在外面。"
一番话让他说得义正言辞,又没有那么刻意。
素云被感动得不轻:"暗锋,你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那是!
另一头,暗锋的主子正在否认自己了话本子。
事实上,他哪有功夫话本子。
纪景行将他今天所办之事一一道出,包括司马长庚之死,以及卞青突然倒戈,且并不承认此事是由他和司马长庚谋划。
卞青不承认没关系,他的手下以及牵扯进来那么多人,总有人的口供能佐证他就是主谋。
他今天就在忙这事,审讯不用他亲自来,但大方向他要管。且一下子收押了这么多官员,除了要报仇外,也是他想把苏州官场清一清。
难得的好机会。
"当然,具体如何处置,还得等京里那边的旨意。"
听完后,她不再出声,纪景行自然也闭上了嘴。
他又躺了回去,却在躺回去的瞬间,闷吭一声。
"你怎么了?"
"我没事。"他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痛苦,似乎极力想遮掩。
颜青棠想起一件事,素云说他一身血,把地上踩得全是血脚印,所以莫姑姑不让他进来,要先沐浴。
那血到底是敌人的血,还是他的血?他可是受了伤?昨天她竟忘了问,连忙坐了起来:"你去把灯燃了。"
"棠棠,我真没事,只是昨晚岔了气儿,受了一点小内伤。"
"你点灯我。"
"我真没事。"说是这么说,他还是去点燃了灯,并凑到她面前,拉开衣襟给她,还装模作样指着肋骨上的一点。
"就是这里,但真没什么,过几天就好了。"
颜青棠狐疑地了他两眼,又找不出证据他是在苦肉计。
"要不,找陈女医来?"
"真不用,就是有一点疼,过几天就好了。"
见此,她只能道:"那你早些睡吧。"
灯熄了。
黑暗中,两人都没睡着,明明也没什么,但颜青棠总觉得他睡在那,充斥着一种可怜兮兮的气息。
苦肉计!
她心里暗想,闭上眼睛。
次日一大早,纪景行就出门了。
其实他走时,颜青棠已经醒了,他还可怜兮兮地说了一句出去办事才走的。
他走后,丫鬟进来服侍她净面漱口,又端上美味可口的早饭。
莫姑姑也来了,在一旁服侍她用饭。
趁着间隙,她犹豫地了颜青棠一眼,道:"姑娘,其实殿下他知道错了。"
说情的人来了,本来颜青棠还以为莫姑姑要再忍两天呢。
莫姑姑一直给她的感觉,就是知道的事很多,但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句都不会提。
"其实奴婢倒不是为殿下说情,来之前娘娘就说过,让我等只管照顾好姑娘和姑娘肚子的小皇孙,其他一概不管。"
颜青棠睁着眼睛,等着莫姑姑继续说,哪知莫姑姑说完这些话就不再说了。
见她疑惑过来,莫姑姑失笑道:"所以奴婢真不是来替殿下说情的,之所以会说殿下知道错了,仅是个人之言。"
"奴婢虽不是殿下乳母,但也算是着殿下长大的,殿下打小就很聪慧,也很稳重,因为是长兄,所以待其他皇子和公主很有长兄风范。"
说起往事,莫姑姑很是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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