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趣她说:「这么信我?万一我是兇手,你万死莫辞啊。」
「你的目标不是十四殿下,我不担心。」这纳月,太聪明了,我常想她是否连我真正的目的都推断出了?
近来我多番尝试与她近身触碰,全让她巧妙避开,我能藉由肢体接触探知他人心语从不外传,除青冥族、无人知晓,她不可能知道我懂冥术,再说我此刻也不是大祭司锦尘,她更无从得知,但我真感觉她发现了我的能力,她擅于观人、脑子又好,或许她从蛛丝马跡中拼凑出了真相?
起先我想过若她真猜出我的用意,为了大局不该留她性命,后转念一想,她能推测我的能力与目的,便该看得清青冥族蒙受不白之冤,她替我保守秘密,我相信是出于好意,是福不是祸,既探不到她的心语,赌一回吧。
当晚,纳月寻了个藉口将汐娘从皇十四子房中支走,自他犯病,汐娘日夜不离亲身照料,要说世上谁最看重皇十四子的性命,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巴夏王,而是这位胜似亲人的乳母汐娘。
房中,瘦了一大圈的皇十四子躺在床上、频频发出囈语,我听不清他说些什么,伸手一摸,他浑身烫得像火烧,床下摆的盆中有些残药,是他回吐出来的吧,这等情况太医还说单单是体虚的问题,定是收了人好处蓄意隐瞒病情。
我替他号脉,脉搏紊乱、时虚时浮,能篤定他病得很重,却不知患了什么病、该怎么治,短时间内恶化至此,真是疾病吗?抑或根本是中毒之兆?书到用时方恨少啊,早知当初该多学学医疗之道。
他在床上翻覆、显得十分难受,眉头紧皱、盗汗不止、若醒若梦,迷糊间我听出一语:「……帮我……。」我拿起床边手巾替他拭去额上汗珠,瞧着他痛苦的模样实在不捨。
「你不会有事的。」
我不能久留,汐娘随时会回来,皇十四子病得离奇,明眼人一看便知有人暗害,难保汐娘不会认定兇手是我而要了我的命。
方要离开,一转身,他忽然拉住我衣袖,我回头瞧见他双眼微张、苍白的唇张张合合说着什么,他很虚弱,很快就无力再拉扯我的袖子,他的手掉落在床,假如不是为了探查心语,我其实不喜与外人过多肢体接触,但不知为何此刻望着他消瘦的手,我感到无比怜惜,甚至主动握上他的手,他这一生遇过多少次同样的生死交关呢?想到这我的喉间有些闷痛。
「我会保护你的。」于公于私,我都想让他活下去。
我不晓得他此刻是否清醒、是否听见我所言,只见他慢慢闭眼、再次睡去,我放下他炙热的手,期盼下回再牵起他时不再这般烫手。
翌日,我着手调查皇十四子患病真相,几乎排除猗桐宫宫人行兇的可能,唯有纳月、汐娘我始终找不到机会探知心语,可他们二人是最不值得怀疑的对象,我甚至懒得费工夫在他们身上,我将注意力转往太医,许是他趁为皇十四子调养身子时动了手脚也未可知。
太医替皇十四子诊治完准备离开,我抓准机会撞翻他的药箱,替他拾起散落一地的物件之际,我探知了他的心语。
太医受奚贵妃指使、刻意忽视皇十四子的病情,随意开些补身的药忽悠旁人,据他诊断,皇十四子乃因多日食物中毒一病不起,推断应是扁豆、芸豆等食材未烹煮全熟而生毒素。
不对呀,猗桐宫的厨子是宫中老人了,不会犯这等差错,何况奚贵妃特意收买太医对皇十四子见死不救,显然奚贵妃是想致皇十四子于死地,又岂会只用容易痊癒的豆角之毒呢?
素常食物中毒休养两日即可好转,他却一病一个多月,总不会这一个多月倒楣日日吃了未熟的豆子吧?再者,厨房不该连续一月不换菜式,太不合常理了,这背后究竟藏着什么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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