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日子对我而言实在如梦似幻,从没想过能和她坐在一起写歌,弹琴歌唱,平凡而悠间,追求着同一个目标,享受着对以前的我们而言,遥不可及的想望。
鼓励她写词,鼓励她表达看法,最后完成的歌词迷惘中暗透着光明,一如她的名字给人的感觉,微雨中散着光芒。把歌词交给我,她坐立不安却也期待地等待着评价,我压下了摸摸她的头的衝动,给了她一个微笑。
我用她的礼物听着她的歌声和自己的琴声,要是相机的能力有重复拨放的功能就好了呢,我不禁如此想。把影片送出后的晚上我久违地联系了左宣琦,据说她毕业后就进了自家公司当经纪人了,她的联络方式一直没变,我办了新的帐号向她发了视讯邀请,她的个性也是始终如一,陌生帐户的视讯请求也没在怕的,响没几声就接了起来。
「哇靠!尹若阳?」
听不见声音都能想像出她浮夸的语调,我手背抵着唇轻笑,「多年不见你居然马上就认出我了?」
「当然,你可是拥有曾被本公司老闆亲自挖掘过的脸欸!」她笑着往身后的椅背靠,带着几分玩笑地打量,「我想想……今年二十六了?到现在都没长歪,不当艺人真是可惜了。」
「我是没办法当了。」她的心心念念实在令人不禁发笑,「给你介绍个新人如何?」
「唉呦?走后门?」
「人脉也是实力的一环?」我顺着她的玩笑挑眉说道,又转为正经地清了清喉咙,「不过不是后门,只是让你先有个印象,如果不是凭实力进去的她也不会开心,但我相信她有这个实力。」
「哪个仙女让你这么上心?」她的表情饶富兴味,「说!是谁?我来瞅瞅!」
如果顺利进公司,我希望是左宣琦负责,毕竟是云雁生前所属的公司,多少还是有「外人」的风险在,有她照顾比较让人放心,虽然没有说明确切的理由,左宣琦听了也还是爽快地答应了。
等待结果的时间,我和苏季清趁霂光不在的空档持续调查着外人的事,虽然还掌握不到确切资讯,但我们猜想接下来应该就是简梦昕了,她的能力是在大家各奔东西之后生成的,没人晓得她的能力,可近几年的她倒是高调,即使没有联络,也能从她那「予人梦境的香水」中推知一二。
这样的高调,不知情的人只会说神奇,但放在知情的人眼里,简直就是在说:快来抢我——她的处境很危险。
我们把注意力摆在她的动向上,若想知晓藏在暗处的野兽,与其毫无方向地找藏身处,看着他的猎物还比较快。简梦昕人在国外,应该暂时不会有什么危机,外人肯定就在国内的某处,在我们周遭虎视眈眈。
寻不到调查的破口,心烦意乱的时候我就循着惯例弹琴写曲,霂光总会在一旁看着,一日我想起了很久以前没有写完的原创,那是刚到国外不久过得十分混沌时写的歌,后来振作起来又从头修了一遍,这首歌背后说着的故事没有改,写到后头我还是没能写完。
这首歌写的是我和她的故事,以一名活在永昼城中却对阳光过敏的少年,和一个被关在永夜塔中的雨女作为隐喻,两人因缘际会下在黑暗与白昼的交接处相遇,最后分离的故事。
知道这首歌的只有苏季清,歌名叫〈光隐〉,是写隐藏在光芒背后的故事,也是对那些光鲜亮丽的表面所隐去的不堪的强烈指控,当时的情绪还残留在歌里,一直到现在,即使明知道自己已经渐渐释怀,我还是没能为歌里的彼此找到新的结局,就好像它已是既定的事实。
「这个故事不该有这样的结局。」
当我自嘲地将它当作纯粹的故事再一次述说出口,不知情的故事主角却如此认真而篤定地告诉了我,她一直都是这样,在不自觉中给了我力量,我觉得自己好像稍稍看见了,这个结局停留在大雨中的歌曲重获了一丝光芒,我把曲子交给了她,如果是她,如果是她的话——
我想不起这个如果要接上什么,或许根本没有答案,但这个故事肯定不会停留在我自限多年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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