弔诡的是,不论尹若阳的供词或是警方的推论,都指明了事发当时我确实在场,可身为当事人,我却对此毫无印象。哪怕尹若阳坦承为了方便行凶而迷昏了我,要闯入一个人家中并让屋主毫无感知地被迷昏,照理而言几乎不太可能做到。
但他确实做到了。当一如往常地自睡梦中醒来,却发现自己进了医院,住处成了命案现场,还莫名其妙成了重要证人——原有的认知一夕变了调,面对警方的问题一句也回不出来,事情就发生在身边,我却是最状况外的那个人。
整件事像是凭空出现,没有过程,只留下一个事实,面对我的「毫无印象」,警方最终将其归因于创伤后压力症候群所引发的选择性失忆,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
「看吧,才刚说完你又走神了。」
宣琦姊的声音再次将我拉出思绪,对视的瞬间,她的目光透着担忧与无奈。
「……都快两年的事了。」我扬了扬嘴角,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开朗些,「再说,我跟他们也没有什么必须为这件事掛念的交情不是吗?」
「……你到现在还是什么都不记得?」
「我该记得什么?」
我微笑反问,换来她略带为难的抿唇。
这就是我不想跟她谈这件事的原因,她似乎知道什么,不单只是那场命案,还有我与洛景熙和尹若阳的关係。她总是镇定,可当初在听到我形容与他们两个的关係是「前辈」与「陌生人」时,那脸上一闪而过的停顿与讶异出卖了她——而在那之后,她偶尔会像这样若有似无地试探,儘管给人的感觉是带着善意的,但有所隐瞒是事实。
我肯定还忘记了更加重要的事情,不单只是洛景熙的死亡,可只要试图回想,便觉得一片混沌,头痛欲裂。
事件发生后,公司并没有放弃我,而是选择压下消息,尽可能在配合调查的同时保全我的隐密,除了与警方配合的时间,我还是照常筹备出道,并在判决结束后正式踏入演艺圈——我很感激,所以即使晓得自己并没有完全自事件的影响中走出,我还是试着表现得优秀且正常,不想让扶持自己的公司失望。
可似乎到极限了,即使不至于影响到生活起居,若不找回那些失去的记忆,我或许会永远停滞不前。
「唉。」
她再次叹气,不晓得是因为我又开始陷入自己的思考,又或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刚才的反问,「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你这状态留着也写不出什么好东西。」
起头的人到头来选择了回避,终究是得不出结论的话题。我听话地站起身,她愿意放人还真是求之不得。
「对了。」
而当我重新把口罩戴上拿了东西准备离开,她也起身,从口袋掏出了一封信递了过来。
「……这是?」我伸手接过。
「他说回去吃完晚餐,洗完澡——最好是睡前躺在床上时再打开来看。」
……什么奇怪的要求?「他」又是谁?信封上并未署名,单就外表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我抬起眼,只得到她的一个摊手。
我什么都不晓得,请自己回家体会。她的表情彷彿如此说着。
「这是三月要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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