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出请温拾到家里补课的霍少爷其实是想跟他的小温老师多相处相处,霍铭城从前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这样奇怪的感觉,每天一睁眼,最先想到的都是那个人,一闭眼,最先梦到的也是那个人。
就连上课走神时,讲台上大腹便便,秃头油腻的历史老师说着说也会变成叮嘱他背时间节点的温拾模样,这叫霍铭城简直以为自己着魔了。
只是毛头小子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毛头小子的,可他昏沉又提不起劲头的模样,简直要被死党指着鼻子笑死了,任谁都看得出来,霍铭城明显就是陷入青春心事的毛头小子。
于是乎整整一周没有见到温拾的霍少爷,竟然开始不满周末统共给温拾安排了六小时的课程。
六小时怎么够?自此电玩城不去了,篮球也不打了,美女画报都不惜的看了,挤出来的时间,一天要他上十一个小时都成。
见霍铭城这么有‘学习的劲头’,温拾简直欣慰,做老师的,哪有不喜欢热衷学习勤奋向上学生的?
“可是,你一天学这么久,第一天还要上学,这些知识消化不进去也没用的。”温拾觉得给霍铭城补课,不能操之过急。
好在他学的文,主要还是背诵的东西多,只要把重点整理好,投入时间去背就成,不说一下成为文科大神,但至少及格是没问题的。也就数学,需要打通一下霍少爷的任督一脉。
温拾基本上一次课讲一单元的内容,从定义公式到经典例题再到灵活运用,教案都是手写的,下课后全让霍铭城带走,接下来的一周里慢慢融会贯通。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带回家除了欣赏温拾一手好字,感叹字如其人的霍少爷,根本没有复习这一说,学习就是个幌子罢了。
“老师,我这人很懒,没有人盯着我,我就学不进去,你坐旁边盯着我背题,也是帮我了。”霍铭城适当搬出家长,“正好,我妈也想见见你,我说你教的特别好,要她给你涨薪水。”
刚上一节课,哪有什么好不好的。
只不过霍夫人这一周时间里的确看到了霍铭城学习的劲头。每天放学一回家,霍少爷竟然不第一时间打游戏看电视了,反而捧着家教给的教案翻来覆去看。
这发现,叫霍夫人感激涕零,只觉得老天开眼,总算是把他儿子文曲星那根弦接上了。
于是她便在餐桌上旁敲侧击过几次,这老师是何等人物,教的竟然这样好。
能把他儿子这棵歪脖树引上正途,简直比菩萨还灵,涨薪水都是小事,霍铭城真考上大学了,那谢师宴她都得在京市最好的饭店大摆天,亲自给温拾颁一面“妙手回春”的锦旗。
“真的?”一听到涨薪水,温拾小脖子伸直了,透亮的眸子弯了起来,眼里迸出的光,像鱼儿自水而跃。
“当然是真的。”霍少爷感叹,他这小温老师,似乎有点财迷。
可身为宋家人,怎么会缺钱呢?
“不过我得问问,不知道明天有没有时间。”温拾没有一口气应下来。
赚钱重要,可他的甲方更重要。
同宋庭玉备婚的日子不算轻松,温拾每天要做的事情并不少。
除了固定挑选的喜糖喜烟喜酒,红包、糖盒的样式,温拾大前天写了几百封请柬,前天被请到家里的裁缝连同宋小幺折腾了半天量身制衣,昨天宋念琴又记起还没拍摄酒店外面摆放的婚纱照。
她问过温拾拍不拍,温拾向来没意见,拍也行,不拍也成。又去问宋庭玉,注重仪式感的五爷当然要拍,不仅要拍,别人结婚拍几套,他就拍几套。
内地的影楼风实在有些小家子气,于是宋念琴联系了港湾的摄影朋友,给大腕拍杂志的,在国际上都得过奖,定然能把宋庭玉和温拾拍的宛若一双璧人。
所以明天能不能出去给霍铭城上课,都取决于温拾这个新郎一号,有没有备婚事宜。
见温拾没有一口气答应下来,霍铭城有些失望,但架不住他心眼灵活,温拾不同意,他还有别的招。
当晚回到家,霍少爷就装出一副萎靡的样子,颤巍巍求霍夫人,“妈,你给宋家打个电话吧,我不舒服,明天叫老师来家里给我补课吧?”
霍夫人几乎要飙泪,“儿子,你病了啊?”
是真病了吧?怎么不舒服还想着去上课?这还是小时候膝盖擦破块皮第一天都打死不去上课的霍少爷吗?
“你不舒服,明天就歇一天……”
“不行!我没事……不,没大事。而且轻伤不下火线,没多久就要考试了,我哪有时间休息?”
霍夫人低头拭泪,“儿子,你都知道‘轻伤不下火线’是什么意思了?”不容易啊!
“……”霍铭城承认他学习不太好,但绝不是文盲的程度好吧!
——
宋宅的管家接到了霍家打来的电话。
而那时,温拾正在书房跟宋庭玉一张一张过请柬,对照名单上的名字、请柬上的名字、时间、地点有没有错处。
要说这个活儿,其实交给管家找人干就成。
偏偏宋庭玉好像闲的没事干,主动从宋念琴那里将请柬全包揽了过来,顺带拉上了本来该去看黄毛猴子的温拾。
结婚这种人生大事,当然要自己准备,自己亲历,自己体验。
请柬之中还有一部分是宋庭玉写的,五爷的字和小媳妇瘦骨飘逸的字迹不同,宋庭玉无论是落笔还是手笔都相当凌厉,写出的字也有一种顶天立地虎啸龙吟的架势。
温拾捧着看的时候,不觉脑补宋庭玉写出这一手凶悍字时该是什么样子——昆山片玉的五爷一手握笔,一手握五米大砍刀。
“噗——”没憋住的温拾忙低头,脑袋挤进请柬堆中去。
“笑什么?”宋五爷暂时还没上年纪,耳聪目明,“坐不住了吗?”
“没,坐得住。”温拾晃晃腰,他坐在椅子上,已经该知足了,宋五爷都站在地上呢。
怪就怪这书房只有一把合适的老板椅,而宋庭玉又不愿意把请柬拿到外间的小客厅或是卧室的床上去整理。
宋庭玉单手搭在桌面上,低头描摹温拾毛茸茸一颗小脑袋,另一只手插兜,这德行活像是男模在拍画报,闲散休闲大帅哥。
但实际上,插兜的那只手捏着一双电影票已经许久,薄薄的纸张都熨上了宋庭玉的体温,但就像是粘兜里似的,半天也没掏出来。
这两张纸如何送出去,宋五爷到现在都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
他总想着,万一宋观棋挑的这片子不是温拾喜欢看的怎么办?又万一温拾不愿意和他出去看电影怎么办?再万一这片子的电影院今夜起火烧了,明日就是看不成了怎么办?
可这样的念头很快就让宋庭玉意识到,他好似变成了个举步不前的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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