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时雨风寒虽好了,身体却弱下来,总觉得身上坠着几十斤铁块,沉甸甸的提不起力气,兼之心情郁结不畅,身子一日沉过一日。
金乌升,玉兔坠,时节很快来到三月,时雨十七岁生辰也在一片沉闷中度过,眼看着又快到四月。三月二十四这天,因病久在闺阁的时雨听说府里新请了花匠,来打理栽种花卉,一时间竟来了兴致,命弦月让人在花厅准备了张小榻,歪在上面看一身短打,身形佝偻的老花匠锄地种花。
那花匠须发皆白,时雨瞧着面善至极,追着问东问西。
“老伯伯,您种得这月季是什么品种的?这么多的花,马上都到开花的季节了,现在栽种下去,今年能看到开花嘛?”
花匠笑而不语,折下一支时雨最钟爱的栀子花,示意弦月递给时雨。
时雨开心接过,“谢谢伯伯。”苍白的小脸上绽出久违的甜蜜笑容,都说栀子花香气过于浓郁,太过招摇热烈,格调不高,时雨就偏偏喜欢,香喷喷的有什么不好的?
老花匠忙碌大半天,时雨请他稍作歇息,“伯伯,您歇一歇吧。”并命弦月去准备茶饭。
弦月离开后,一直在距离时雨不远不近之地的花匠突然起身走向时雨,向她靠近。时雨心想老伯伯可能是想来花厅休息,可到了花厅他并不止步,也不再佝偻身形,身姿挺拔高大,径直到时雨面前,将她自榻上一把捞起,紧紧搂入怀中。
时雨刚想挣扎,就闻到那股熟悉无比的药香,颤抖着伸出小手捉住他挽起的窄袖,不确定地道:“爹爹?”
“嗯。”
低沉磁性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时雨悬起几个月的心终于落地,抱着他泪如雨下,从一开始的小声抽泣逐渐嚎啕大哭,泪水打湿孔覆胸襟。
大手轻轻抚摸她的发顶,孔覆低声柔和安慰小宝贝,“可怜了,乖宝贝不哭,让爹爹瞧瞧。”说着双指到时雨玉腕,替她号脉。
时雨抽手躲开,手臂攀上他的脖子想吻他,可看到他如今陌生苍老的面孔,瞬间落不下去唇,转而交颈抱住他。
孔覆轻笑,“小坏蛋,嫌弃爹爹?”
“才不是,要是我换个模样,爹爹能接受嘛?”
孔覆心脏抽痛,用力将她揉进怀里,小东西只怕不知,她如今模样憔悴清减,同原来大相径庭,原本肉乎乎带着婴儿肥的脸颊稍稍下陷,圆融可爱的鹅蛋脸硬是瘦出一点尖下巴,不知受了多少罪,多少相思煎熬。
“不论雨儿变作何种模样,爹爹都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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