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亲每天都来学校向封琴诉说郭沫冉的成长歷程,想用这样的方式使封琴卸下心防,也好像在对封琴诉说,他五年多来妻子骤逝独立教养独子的辛酸。
封琴面对他几天,看着他那几天双鬓花白严重,双眸无神而疲累,她感到内疚没有多追究郭沫冉那些听起来诡异的论调,她即使想让他宽心,她也没有答案。
唯一得到解答的是,她终于知道为何郭沫冉从来不提未来规划,不谈论自己的事,就是为了这件事佈局,如果不是他父亲现身找她探知他去向,她也不知道他母亲早就过世,逝世于比她染疫更早几年发生的疫情。
他父亲说,这件事给和母亲感情深邃的郭沫冉很大的精神打击,一天到晚说着一定要找到治疗药物的春秋大梦,他一次又一次斥责他,叫他不要天真,也没改变他的想法。
如果她知道他的计画,看着他父亲的担忧,她一定无法帮他守住秘密,他也一定下了很大决心才做出这决定,对她隻字未提。
但是,她也可能帮他隐藏秘密,因为他一直那么支持她的梦想,她怎能去破坏他的梦想。
到了穀南考试前一天,他依然没再上学,群组里也没再上线,直到今天,她才知他不是天使,他只是为她充当天使,自己却乘载着自己的心事。
传过去的讯息全未被读取,她怀疑郭沫冉为了躲避他父亲的寻找,那帐号已经不存在了。
孙珔勖很担心封琴低落的心情影响明天的考试,一个早上都在注意她的一举一动。
中午封琴和何美一起去买午餐,远远看见周絜民和孙珔勖在操场边,他们何时言归于好,这几天她的心思缠绕在郭沫冉离家出走这件事上,没有留意到。
周絜民对她们挥手,示意要他们过去。她们走过去,孙珔勖为了不让封琴和他相处感到压力,她们走近,即拿出周絜民刚才在学校餐厅买的两个发泡麵包善意问说:「你们中午还没吃吧?」
封琴接过发泡麵包,看是苹果口味,使她想起第一次吃是郭沫冉给她的草莓口味,好像只有郭沫冉才知道她爱吃草莓口味,甚至只敢吃草莓口味的生技食品,不过为了表达接受孙珔勖的好意她仍乐意收下,将另一个给何美。
几个人像欣赏风景似的一起坐在学校操场遮荫的矮墙上吃午餐,实际上放眼只有一座空泛无人的标准跑道,和远方烈日下茂密如一片绿色火源的寂静森林,可是这里很多的角落已经埋藏记忆的存在,郭沫冉的影子已经如影随形。
孙珔勖吃着周絜民在学校餐厅买的发泡麵包问封琴:「明天的考试准备怎样了?」
「看运气了。」自从郭沫冉再也没来上学,孙珔勖对她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可是之前他带给她的恐慌感,不可能短时间消失。
孙珔勖听她答得无关紧,更担心她明天临时出状况,试着套她的心情。「我也是很惊讶,郭沫冉不声不响走了。」
语毕他观察封琴脸色,她淡定看着艳阳下没有一人的操场,只是轻叹一声,不想在孙珔勖面前对郭沫冉的不告而别做下评论。
反而是何美大口咬着麵包说:「他会做这种事并不奇怪,之前就常看他下课好像忙着铺陈什么大事鬼鬼祟祟的。」
封琴听了马上为郭沫冉辩驳。「他哪有鬼鬼祟祟,他一直很积极。」他作风低调,不虚张,封琴才会这么佩服他。
「不知道在干嘛都叫做鬼鬼祟祟。」何美辩驳。
「你的解释也太笼统了。」封琴低呼。想起「天朝医学院」,她问资讯广泛的孙珔勖,「你知道『天朝医学院』吗?」
孙珔勖怔了一下,很快会意她问的原由说:「郭沫冉没去天朝医学院,这几天他家人去找过了,学校也去确认过,到目前他都没去报到。」
「原来你知道?」封琴以为他不知道郭沫冉天朝入选的事。
「知道又怎样,一个雷大雨小的医学院,就算找我去读我也不想去。」
周絜民听闻在一旁訕笑,「正好天朝也不会找你入学,我们学校被甄选上的只有郭沫冉。」
孙珔勖听他胳臂往外弯朝他后脑拍下去,「你到底是谁的朋友啊?」
周絜民摸着被打疼的脑袋,「你又在脑羞成怒,天朝知名度大不就是他收的学生相当少,而且他们也不是一般医学院,你有本事进去再来说嘛。」
孙珔勖心里很不服气封琴还在想念郭沫冉,吃完麵包跳下矮墙说:「那种连一声都不说的人就当他人间蒸发好了。」他又看向一脸惨澹的封琴说:「拜託别让他影响,最好想想你这次的医药费,没考上奖学金你会债台高筑。」
「喂……孙珔勖,你什么时候才学会讲话的情商,一定要讲得这么臭吗?」周絜民跳下矮墙指着孙珔勖冒烟的鼻子吼。
孙珔勖不以为意耸耸肩。「这是现实问题,不应该正视吗?」希望有激励到她。
「好啦,你们不要吵了,我明天会好好考。」封琴不耐烦说:「医药费没问题,我哥是员工可以打折还有优惠,还有保险。」
她犹豫的是,如果没考上奖学金,她还要就读穀南吗?
没有郭沫冉,就没人无论好不好吃都讚美她煮的东西,她担心自己会不会身体不舒服起来就意志薄弱半途而废。
郭沫冉是除了她哥,她这世上最依赖的人。
她如何不去介意这件事,尤其他让她喜欢他,心里不断为他加大他的份量,所有重要的角落都有他的存在,甚至想为他一直烹调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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