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林晏攻下梁安,从成王故吏手中得兄长一截腿骨。
他登山北望,痛哭着祭奠祖父与兄长。
左右劝之无果。
许是山上的风大,也许是因为伤心太过。
这一日下山之后林晏便患上了风疾,一病不起。
而北靖的王师已至,一场大战迫在眉睫。
幕僚苦劝,“丞相,您病的这样厉害,咱们暂时先撤退吧。”
“不行。我等了多少年你知道吗?我等了整整六年,就是为了这一刻。”
他猛烈的咳嗽起来,一阵咳嗽之后,声音嘶哑的说道:“我的祖父,我的兄长,他们一辈子都在等这一刻。北伐。”
“这样的关键时刻,我怎么能够后退。要打,一定要打,这一仗可以赢!”
幕僚跟随林晏已有数年,知道从林晏练军起,他所训练出来的军队就只有一个假想敌,那就是北靖的劲骑。
若是林晏阵前统帅,这一战自是有胜的可能。
但林晏病的这样突然,这样重,只能战前换帅,如此仓促,哪里还有胜机。
林晏听得幕僚的苦劝,他懂,他知道所有的道理,但他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六年的苦心经营,等来这样一个机会,却只能退却。
他已经败了太多次,弄丢了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人,不能再败。
“传我手令,换林亚统军。这是,这是我早已做好的部署拿去给他。”
林晏紧紧握住幕僚的手,“你们要帮我辅佐他,督促他。”
幕僚自知再劝无果,在林晏哀求一般的目光之下,只能点头,“丞相您好好养病。”
三日后,终于从前线传来战报。
林晏尚在病中,听见军马疾驰的声音惊醒。
他睁大双目,眼底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看着走进来传令的亲信,“是不是林亚胜了?是不是林亚胜了?”
亲信难以启齿,他低下头,长叹了一口气。
林晏眼里的光亮一瞬便如遭了狂风的烛火。
亲信低声道:“丞相。林亚大败。”
林晏从床上猛地坐起来,亲信吓了一跳扑上来扶住他。
林晏放声大笑,他嗓子早已咳哑了,此时笑起来嘶哑怪异,悲凉又刺耳。
笑着笑着,他忽然呕出了一大口血,“林亚误我。”
他手撑着床榻便要起身,“我要去阵前。”
亲信看着他这副模样,也忍不住红了眼睛,“丞相。您如今病的这样重。怎么还能去阵前统军呢?”
林晏愤怒又急切的大喊,“我可以。你扶我起来。”
亲信只能无奈扶起他,但林晏没有走出两步,便昏了过去。
自这一日起,他便病得更重,再没能起身。
偶尔醒来一时半刻,也神志不清,口中喃喃的仍只有北伐。
不过短短两日,油尽灯枯,竟是亡故了。
林晏病亡的消息是和北靖大胜的消息一起传回的,左右侍从都高兴坏了,不只是侍从,士兵们也很高兴。
南乐坐在营帐中,可以听见士兵们乱七八糟的唱着各种粗野的歌。
乡野的歌总是这样的,粗俗狂野,让寻常姑娘听了都面热。
丹心有些生气,“我去找孙将军,他这什么军纪啊!”
南乐侧耳听着营帐外的歌声,拉住丹心的手,莞尔一笑,“士兵们今日高兴,便让他们唱吧。”
碧血捧着纸墨走来,“娘子。你要不要给陛下写一封家书?”
六年的时间,她的字都是沈庭玉手把手教的。
沈庭玉出征之时,她总是会随行。但随行也不能与他上阵前庡?,阵前太过于危险,她只能远隔数百里在后方跟着,十天半个月能见他一面便已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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