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虎心下微动,只道怕不是这祖宗是正沉醉于温柔乡中不愿回北靖。
她思量着,小心瞧着沈庭玉的面色,“殿下,咱们现在已经将太子妃救回。不如就此带着太子妃一起回东宫。想来若是太子妃愿意,卫将军那边应当也不会多言。您可不能再拖了,王城那边让郭恒那老匹夫把持久了,恐怕生变啊。昭王如何处置,也必须您回到王城才能决定。太后似乎仍不死心。”
沈庭玉想到卫博陵当日如何回绝于他,哼笑了一声,“他不会多言?哼,这可不见得。”
一个失了孩子多年的父亲,若是让他知道他就这样将他的女儿带走。
卫博陵怕不是能追南乐追到王城去。
赵小虎心中发苦,“那您看这怎么安排合适?”
沈庭玉面似冷玉,目光落在赵小虎身上,“听说你救回姐姐时,她身边另有一人?”
赵小虎心头一凛,“是。”
她想起从前沈庭玉就看南乐身边的那几个年轻男子很不顺眼,小心瞧着他的神色。
“除了那一位,先前护送林晏的人也有几位幸存的,都救了回来。殿下,您是想见一见吗?”
沈庭玉按下心头的一点想起那二人独独留下陪在南乐身侧的不虞,他已听闻那一日的惊险,心知此事还要多谢那二人保住南乐的平安。
“不必,放他们出去联系自己的人手,赶紧来人把林晏接走就是。你再修书一封给卫博陵,让他也赶紧来接女儿。”
赵小虎反而一怔,“人就都这么给放了?”
她本以为沈庭玉这般执着,绝不会放南乐离开。
没想到却是……出人意料了。
她又问道:“那贺晨呢?”
沈庭玉,“贺晨与我一同回王城。这一趟我也不算空手而归。”
赵小虎忍不住再问了一遍,“殿下真就要让太子妃这么归家?”
放南乐归家自是好事,卫博陵膝下无儿无女,多年来孑然一身,好似铁板一块。
他若真爱惜这个女儿,便凭空多了软肋。
沈庭玉若是能够成功迎娶卫博陵的女儿,王位又会再添一份助力,他们这些效忠于沈庭玉的人自是无什么可以说的。
可若是不能成功迎娶呢?
北靖上层权贵谁不知道沈庭玉过往的恶名,卫博陵只这一个女儿,未必就愿意嫁女。
况且以她对沈庭玉性子的了解,他所想要做的事情是绝不容许有一丝一毫的差错的。
放南乐归家,他现在可是拼了命才将人小姑娘哄过来,最是甜蜜的时候,此时要让他乖乖放手,无异于让一头饿疯了的野狼吐出已经咬在口中的肉,他当真就放心?
沈庭玉的眉眼一瞬变得极温柔,声音含笑,“自是要让她归家的。她不归家,我如何光明正大的上门求亲。”
赵小虎看着眼前人,只觉得这位祖宗似乎当真是与过往大不相同了。
她心下颇多感慨,以前只曾听闻传说,狼若遇良主,便能训为狗。当时不曾信,此时却是觉得这个故事也未必就没有可能。
·
林夫人自那一日得救之后,就寸步不离的守着林晏,照料着他。
但林夫人自己一辈子都养尊处优,出阁前是国公府唯一的嫡女,金枝玉叶的大小姐,出阁后虽在婆家受了些冷眼欺凌,但也未曾少过奴仆伺候,便是回了林家守寡,一应也是照旧。
在林晏离家之前,林夫人一辈子最苦的日子大概就是南渡之行,那一路没有奴仆可用,光顾着逃难,苦得让林夫人够念十年。
不过现下,林夫人便又有了新的苦可以再念二十年。
要给林晏洗衣服是苦,给林晏端药自也是苦,苦得林夫人要从早上念到晚上。
没有合口的茶是苦,连茶碗都不像样子,此处的样样都不甚合心。全赖林夫人一片慈母心肠,这才能够忍耐。
有什么办法呢?不全都是为了心爱的侄儿。谁叫她是姑母,姑母,姑母,便是比母亲也不差什么。
偏生她这般苦心照顾,那被照顾的人竟是半点不领情,不仅不领情,还十分不耐。
平日林晏虽是待外人不逊,但对家中长辈当面至少是尊敬有加。这也不知怎么了,似是心情不虞,脾性愈发大了。
照料了两日下来,两个人大吵了七八架。
这一日两人又是大吵一架,林夫人甩下躺在床上的侄儿,哭哭啼啼的出了帐子。
左右早都已经习惯了,并无人搭理。
林夫人走在营帐之间,泪如雨下,忽然远远的见到一道熟悉的人影,却一时有些不敢相认。
过往在金平城时见着总是一袭旧衣的少女,此时一袭崭新的盛装,竟也容色照人,好似哪一位贵人家的小姐。
南乐手中端着一盆洗漱过后的热水,泼在帐子前,转身又进了帐子。
这两日林夫人是想去看一看沈玉的,但一方面据说沈玉病得很重,那拦在帐外的士兵总不让她靠近,另一方面,的确照顾林晏已经让她分身乏术。
此时帐外没有士兵,她心念微动。
南乐拿起一旁调好的药膏,刚转身,便见着沈庭玉已经靠在禅椅上,解开了衣襟。
南乐笑道:“这么积极?”
“姐姐为我涂药,当然要积极一点了。”
沈庭玉伤在胸口,南乐拖了一把小椅子在他旁边相对而坐,伸出手小心得解开他胸口裹缠的素白纱布,轻柔得一层层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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