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和元年十月,燕国长公主家仆告发其与驸马诅祝君上,私蓄甲兵,欲谋大逆。事泄后,驸马崔询、左右羽林将军、宦官刘滕、赵用当即皆被逮捕下狱,长公主抱幼儿奔入尼寺,随后亦被羁押。五日后崔询于狱中手书供状后自杀。
“你不必作这些样子要挟我。你在我这里,没有寻死的余地。”
“将军不愿见我,我不作这些样子,将军也不会来看我。”她满面泪水,哑声开口,“我只求将军饶过我姊姊的性命。”
卫渊打断她,道:“殿下是糊涂了?长公主犯下大逆之罪,便是殿下要求法外恩典,也不应当求我,应当去求圣上。”
当今圣上乃是便溺都无法自理的痴愚小儿,哪里作得出这样的旨意?
“将军的旨意,难道不是圣上的旨意? ”
“圣上的旨意,我身为臣子自当奉行,自然是我的旨意。”他与她玩弄着文字游戏。
“将军何必搪塞我?”她哽咽起来,“将军尊极九州,位比万乘,阿姊只是一介女子,将军原谅我姊姊一时的过错,如同天地容一芥子,不过是举手之劳,于我和姊姊却是再造的恩德。将军为何吝啬至此?”
他不禁冷笑,她竟然想让他将燕国长公主看作寻常女子。“你们的确是不像同胞姊妹。”燕国长公主如今在诏狱中已绝食数日。她的妹妹却仍巧言令色试图救她的性命。“如今你在乎手足情义,她倒未必领你的情。”
“我只想要阿姊活着。”她哽咽难语,“我不知应当如何求你。我不在乎你的道理,我只是要姊姊活着。”
她不再编织辞令,只是垂头饮泣,蓬首素服,长发直落到脚边,她这般狼狈可怜的样子忽然让他有些犹豫。“你若是能让长公主领你的情,那我就依你所言。”
他径自离开,过后竟然准许了她去诏狱探望燕国长公主。
到了晚秋,方过傍晚天色便昏黑了,典狱官在前躬身引路,手里捧着一盏纸灯。深窄的石巷里只有那一盏摇曳的灯有些暖意。
“殿下,请。”狱吏示意。她迟疑了半刻才踏入监室。
监室内空旷且冷寂,燕国长公主见来人是她,微微笑了笑便调转过头去,并不开口。
她的兄姊虽多,却只有燕国长公主这一位同胞姊姊。她的姊姊是皇女的典范,姿容昳丽又敏而善谈,深得父母欢心,更令不少本朝士子叹服。她自幼活在姊姊的庇佑下,对姊姊又敬且怕。而如今让她骄傲和敬爱的姊姊独坐在监室之中,已经单薄瘦弱得像一道影子。
燕国长公主此时已经绝食数日,因此她特意吩咐婢子一道携着粥饭。
“阿姊。”见燕国长公主沉默不语,她打开食盒,示意婢女布下碗碟。“你权且用一些,待到与我回去时——”
“你这婢子!”燕国长公主忽然扬手批过她的面颊,指甲在她脸上留下几道殷红的血痕,“你为了这一行,求了那牧羊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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