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聊几句,从花园里就衝过来一只西高地白梗,它好似一团白棉花,鼻尖上沿在一片雪白中露出两颗豆豆似的黑眼球。
“怎么啦amy?”程妈妈把它抱进怀里,两人眼对眼看了一会儿,她笑道,“它说松露又在刨花园。”
“好可爱,它叫amy吗?”方璐忍不住伸出手,“我能不能抱抱?”
“抱吧,它很乖。”程妈妈笑道,“这个家里它最听话,它说什么我也都知道。”
程晋同低头,闷闷地小声说,“你猜到的事不代表你们之间可以语言交流……”
“就是可以,就是可以!”程妈妈不服气地回呛,“兽医就一定知道所有事吗?小动物是有灵性有感情的,它们什么都知道。”
在诊所里,方璐见过无数主人对兽医发出类似的质问,甚至偶尔发展成不愉快的吼叫drama。两位医生都是温和解释,但也不愿对自己的专业认知做出让步。
这次说这话的是妈妈,程晋同就只能无奈地低头。方璐忍不住轻笑出声。
程妈妈送他们出门,一路上都揽着她的手臂,不断说自己儿子有多乖多优秀,让她考虑。
方璐听着听着都不免红脸。
走至花园,她又看见一条卡其色的斗牛犬,正用与体型相比过短的两条前爪疯狂刨土。看到有人经过,它抬头吐吐舌头,然后跳到一边开挖新坑。
精緻的花园里有这样大大小小四五个土坑。
“我就说,松露又在刨土。”程妈妈得意洋洋。
程晋同点点头,默认“你说的都对,你开心就好”。
“你们家有几隻狗啊?它叫什么?是法斗吗?”
“我们一人一只。这只叫松露,松露是一种食材。”
“好有意思的名字。”方璐被逗笑。
“amy是我的,贝图是他的,松露是爸爸新养的。爸爸之前那一隻过世不久。”程妈妈说着说着流露出轻微的嫌弃,“我们都喜欢养狗,没想到最后家里真的养出个兽医来。”
程晋同垂头,乖乖接受这不露声色的指责。
方璐看着松露欢快地刨坑,不免为这精心打理的花园感到心疼,“它……这样真的可以吗?”
“还是小朋友呢,才三个月,慢慢教。”程妈妈眼角弯弯的鱼尾纹里都满是温柔。
方璐一直好奇为何程晋同身上会有一种泰山崩于面前也不动声色的镇定,他的温和像是巍峨不动的山脉。
见到他的家人,她终于理解。
程妈妈蹲下揉揉贝图的耳朵,“你们玩开心。晚上记得来吃饭。”
方璐将车开出老远,还能看见程妈妈在后视镜里笑瞇瞇地与他们挥手。她不由感慨,“你妈妈也太可爱了吧。”
“她也说你可爱。正好她嫌弃我,你给她当女儿,我去流浪。”
“你不会为这闹脾气吧?妈妈不都是这样。”方璐笑得瞇起眼,“那家温泉馆离这里还挺近。一会儿你先带贝图玩,我去找我朋友。”
程晋同微微蹙眉,“男的吗?”
“对啊。这种旺季他特意给我留了个小包房,我给他带瓶酒表示感谢是应该的。”
程晋同的眉头越来越皱,“又是前男友?”
方璐惊讶地瞥他一眼,又把注意力放回方向盘上,“他不是。”
程晋同想故作不在意,但很快他发现自己的脑子里绕不开这件事,“他追过你吗?”
“怎么问这个?”
“好奇。”
“算……有吧……”方璐想了想,“不过我们认识很久了呀,结婚前我就认识他了,都跟哥们一样了突然跟我说这事,怪怪的。”
程晋同心里咯噔一下,瞪大眼睛看他,“哪里奇怪?”
“你不问我都想不起来这事。他跟我表白以后,我们互相都觉得诡异。隔了一天见面摊开讲,决定还是做朋友。之后也没怎么样,就好朋友呀。”
车子驶进一个小型的日式温泉会所,门口站了一个男人。
方璐从后备箱取出酒盒,跑过去与他轻轻拥抱,两人热络地聊起来。
程晋同让贝图戴上口套,抱着它走到两人身边。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这个男人,程晋同脑海里就警铃大作。
他以为方璐不想发展成男女朋友是因为他顏值不够,可眼前的男人站在浮华的假樱花树下都显得气宇轩昂。
方璐走在大街上看见普通帅哥都要动不动三回头,眼前这个人以她的标准十回头都足够。
他忽然想起田昂那句“你这么拖拉,等她把你放进friendzone你就完蛋了”。
这棵假樱花树下好似生出血色的修罗场来。
“这是贝图,它很乖的。”方璐介绍,“这就是程医生。”
“你好,我叫沉青。”
程晋同庆幸自己抱着狗,不用跟他握手。
沉青拿出两串钥匙,“特意给你留了个景色最好的房间,窗外是瞳山,就是小了点。”
“谢谢。”方璐把钥匙递给他,“服务员会帮你。你先去吧,我过会儿去找你。”
程晋同不情不愿地挪着脚步,身后的欢声笑语传进耳朵里。
沉青笑盈盈地打量酒盒,“那么客气,给我送这个好的酒。咱们都多少年的朋友了,这点小忙算什么。”
“本来就是买给你的,知道你喜欢这个牌子。”
两人在大厅的休息区坐下,兴高采烈好似有聊不完的话。
程晋同总觉得沉青眼里除了友情还有其他东西。
就是没有,他也要想象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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