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烨注意着姬发那边,心里咯噔一下,感觉不妙,正分心,野猪居然顶在了阿烨的腰上,阿烨哀嚎一声,痛苦地打了个滚,发现自己站不起来了,阿俊跑过来和野猪缠斗在一起,互相动弹不得,他看见发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冲着他俩的方向狂奔……
血……眼前都是血……阿俊费力地眨了眨眼,看到母猪被发发咬在脖子上,母猪发疯一样摇晃着头,发发死死地咬住母猪的脖子不放……阿俊赶紧冲过去,像子弹一样弹出,头顶正中野猪胸口,给野猪撞翻在地。发发躺在地上喘气,狼肚子一起一伏地,感觉呼吸很困难,她慢慢地向阿烨方向爬,阿烨早已口吐白沫,四脚朝天地倒在地上了。发发把头埋在韩烨的胸口上。两只小狼崽被吓得嗷嗷地叫,带着点悲怆。
颠簸间,发发的后腿上沾满了血,一只未成形的狼崽在发发刚躺过的地方没了气息,另一只狼崽还在发发肚子里的时候发发就站起来了,现在被那只母猪甩了出来,在地上摔成一滩血……
阿俊费力地站直,想把发发拱起来,结果一碰,发现发发竟然也没了气息。阿俊心凉了半截。他和狼生活了十五年,所有的亲人都在离他而去,他看着面前的树林,心想不如一头撞死一了百了。
突然他听到虚弱的狼嚎,他回过头,看到一双黄眼睛和一双绿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他。哦,他还不能死……阿俊把两只小狼崽叼出来,一只咬在嘴里,一只趴在背上,我还得把他俩养大,阿俊想。
狼崽儿 (前传四)
砰的一声,森林里传来一声枪响,张哲瀚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去捡死掉的野兔。他运气不错,走到野兔身边,发现它尸体附近有个窝,打开一看,是几只还没睁开眼的小野兔。
狡兔三窟,但是小兔子还小,自然不是狡兔,只是闭着眼缩成一团。张哲瀚心一软,野兔要二十天才能断奶,这些小兔子估计活不过今天了。
理性来说,眼下不是心疼小兔子的时候,张哲瀚这种情况,自己都不一定能活下来。但是他还是把小兔子从洞里捧了出来,塞进了自己柔软的口袋里。张哲瀚的衣服是用鹿皮做出御寒的衣物,一边两只小兔子脑袋伸在外面,手上又提了一只成年的野兔,看起来很滑稽。
今年村子里二十岁的男人有近十个,找到同伴活着的概率更大,只是他们被要求从各种不同的地方进入森林,林区又很大,找到队友完全靠运气。
张哲瀚也不想找到队友,他身子特殊,完全不想被人发现自己的不同之处,毕竟要相处一年,怎么都没有办法掩盖好。张哲瀚握着自己的猎枪前进,他耳朵好,几百米外有人声的地方他都默默走开了。
张哲瀚是一个好猎人,第一天晚上就用猎斧砍了几根粗壮的笔直的树枝,搭建成三角形用绳子绑好,做了一个简易的帐篷。
张哲瀚带着小野兔回自己帐篷的时候,已经很累了,感觉腰直不起来,小腹突然抽了一下,他抓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决定先生火。他把小兔子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在帐篷里,帐篷里垫了自己家带的鹿皮睡袋,小兔子可能还是觉得冷,一放上去就挤在一起蜷缩起来。
张哲瀚苦笑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小腹,打起精神用匕首扒掉了野兔的皮,绑在木棍上烤起了肉。张哲瀚厨艺不怎么好,但是没人烤肉都做不好。
兔肉很快发出香气,皮烤的很脆,看上去很诱人。张哲瀚熟练地用匕首把第一层烤熟的肉切下来,随手放在小盘子里,撒上一把辣椒粉。又继续烤第二层——他经常烤的外焦里不熟,所以就学会了一层层片着吃的烤法。
辣椒粉是偷摸带的,他藏在自己最里层衣服内侧的兜里,藏的不多,得省着点吃,盘子也是一个小木盘,被羊皮水壶压着,藏在行囊最下面一层。检查行李其实不会很严格,只是会限制重量,他带了睡袋,一个简易的金属小锅,一把锋利的匕首,枪和子弹,还有他爸硬塞给他,一大把做成枣核样的金属暗器,他小时候被他爸训练的,不管是用手指弹着用或者用芦苇管吹着用杀伤力都很大。
他爸的意思,枣核可以打中了回收利用嘛顺便塞给他一块长条磁铁,说是又好找枣核,又好当指南针。
鹿皮睡袋把这些东西一捆,塞进了包里,小而锋利的猎斧被张哲瀚用手拎着,猎枪和子弹捆在身上。
今天应该多打一点东西的,张哲瀚有些后悔地想,他肚子和撕裂开一样,明天肯定没法打猎了。他强迫自己吃了几块兔子肉,居然还有点恶心,明明烤熟了却让他鼻子里闻到一阵阵血腥味。
他回到帐篷,小心翼翼地躺在鹿皮上,慢慢脱掉了自己的裤子。他心里打鼓,他见过村里不会用卫生巾的长辈,缝出一条窄窄的口袋,往里面塞入棉花或者草木灰。棉花尚可接受,草木灰……
可是眼下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冰天雪地哪来的棉花?血腥味容易引来野兽,那更可怕……他忍着恶心吃掉了盘子里的肉,恢复了点体力,收集了一些枯叶和枯草,用火一点……他强忍羞耻,拿了一个布袋子装好那些灰烬,塞在自己裤子里,贴住穴口的外侧,然后在内裤上铺平。
不过那条染血的内裤是肯定不能穿了,他考虑了一下,裤子在附近肯定会引来野生动物,他费力地站起来,蹒跚地走了几步,实在是难受,捡起一根之前做帐篷剩余下的木头,支撑起自己,往前走。天没有完全黑,张哲瀚给自己做心里建设,走了约摸五六百米,他停下来,手心撑着膝盖,喘了几口气,慢慢直起腰,把沾了血的内裤绑在石头上向上一抛,石头带着内裤稳稳地落在了树冠上。
张哲瀚拄着拐杖往回走没几步,就看到天上飞来几只猛禽,他躲在树枝下面,等猛禽飞走了,才慢慢往回走。
张哲瀚用木头做了一个简易的笼子,一根根的木头排列的紧,又深深地插在地里,把小兔子从四面八方围起来。
做好这些他才缩进帐篷里睡觉。风呼呼地吹,他隐隐约约能听到远方的狼嚎。张哲瀚并不害怕,帐篷前点了火,野兽一般不会靠近,他闭着眼睛,想起了龚家的小儿子。那个小孩长得白白嫩嫩的,小时候胖乎乎的,像个小糯米团子,天天黏在他屁股后面,追着他喊哥哥。
诶……张哲瀚闭着眼睛,脑子很乱,想着也不知道那奶娃娃是否还活着……就算活着估计也只当自己是野狼,连父母都不认识,更何况这个把他弄丢的邻居哥哥,说不定还会和狼群一起,发现他,起冲突,然后跳起来咬断自己的喉咙……
张哲瀚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睡到了第二天天亮,他在睡袋里翻了个身,感觉腰有千斤重,他躺了一会,嘴巴干的难受,他挣扎着爬到帐篷外,捧了一捧干净的雪,想了想要是直接吃下去自己得疼死,于是支起锅,给自己烧水。
水烧开又加了点雪进去调整到合适的温度,张哲瀚坐着喝了几口,感觉身体不怎么难受了,又烧开了一壶水,装进水壶里,背上行囊,找起了食物。
第一个安营扎寨的地方并不安全,他打算找过一个地方当据点,带着兔子不方便,所以把他们留在原地,等探好路再把兔子一起接过来。
他进来的第一天听到森林深处,有很多野狼的吼声,安全起见他带了火把,慢慢地朝着林子深处走去。
林子里寂静的让人害怕,毕竟是冬天,大多数动物都选择囤积食物之后不出来,张哲瀚小心翼翼地向前,厚底的猎靴踩在雪地上。他环顾四周,希望有所收获。
他向前走着走着,发现了一处山洞,山洞应该是狼的领地,他四处转了转,竟然发现不远处有几匹狼和几头野猪的尸体。张哲瀚数了数数目,估计这群狼全军覆没,就算剩也只能去其他狼群生活了,那狼的洞,就是天然适合生存的地方。
照道理不应该冒这个险,但是这些野猪不要白不要,直接扛回去恐怕很难,张哲瀚捡了点树枝,在山洞里弄了一个篝火,然后他走出山洞,把火把插在身边,蹲下来,给野猪开膛破肚。
这个区域是狼的领地,这些狼刚死不久,其他动物应该还没消息,大型野生动物只要不是饿的快死了,也不会闻到血腥味来抢食物的,张哲瀚肢解了一只最大的野猪,砍下来腿肉做晚餐,其他的埋在冰雪里保证不会坏掉,收拾收拾准备回程,突然眼前一黑,他眨了眨眼,捂着小腹,感觉自己站不住了。他拎着野猪后腿,一步一步,慢慢挪到了山洞附近。
张哲瀚前脚刚进去,后脚外面就刮起了阴风,整个天忽然暗了下来,雪就像鹅毛一样纷飞旋转着往下落。张哲瀚害怕地往里挪了挪身体,他没有把鹿皮睡袋带出来,正坐立不安,他缓了缓,肚子终于好一点了,站起来在山洞里转了转,心想狼群总归会留点睡觉的草垛,没曾想,他在山洞里捡到了两张狼皮。
是那种生前很漂亮的狼吧,张哲瀚摸了摸那皮上的毛发,软乎乎的,他实在太难受了,心里说了声得罪,就把大一点的那张垫在身下,小一点的那张盖在肚子上,闭眼前,他想自己那窝兔子,估计要死了……
阿俊带着绿眼睛和黄眼睛找了一个小山洞,山洞虽小,但是三只狼足够了,他们好不容易找草垛,设置标记,和周围野生动物打架最后划好领地这样安顿下来,阿俊就想起自己把阿衍和阿絮的狼皮落在那边了,他甩了甩头,让黄眼睛绿眼睛不要出洞,就踩着雪往原来的栖息地去了。
风吹的很大,张哲瀚感觉自己身边的篝火在慢慢变暗,但是他实在是没有力气起来了,他身下一片湿润,应该是血流出来了,可是他没有起来的力气。算了吧……他想,我好累啊……
阿俊到了山洞附近,闻了闻居然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这个血腥味不是死物那种铁锈一般腥,是活物从身体里流出,温暖的,甜甜的,让狼想一口咬断脖子的血液,狼的本能让他躲在树林里不出来,准备观察猎物。
没多久,阿俊看到一个背猎枪的人类踉踉跄跄地躲进了山洞,山洞里点了火,他无法靠近,只能在洞口伺机而动。
人类进去后没多久,突然天降暴雪,阿俊小心翼翼地趴在洞穴下躲避,一动不动,山洞的火苗不知何时熄灭了,阿俊从山洞下钻出来,抬起前腿,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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