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线是接正文第五章,喜朝回忆的阶段,然后结束在初吻赌。
大课间跑操,林喜朝因为经期腹痛,请了假在原地休憩。
操场的大喇叭正播放着一首振奋人心的鼓劲歌,四周全是绕着绿茵草坪矩阵小跑的各级学生,蓝白校服齐整地交织在一块儿,在视线所及处扩散成一个大大的圈弧,看得人头晕眼绕。
与林喜朝一同请假的还有班上的俩女生,她俩挨站在一块悄声说着小话,林喜朝转来不到一周,自然也插不上什么话,只能呆站在一旁听她们闲言絮语。
正前方刚好行进至高一理科班的队伍,边上讨论的声音突然就大了些。
“一个寒假没见,感觉好多人都大变了样?”
“谁变了?”
“他呀。”
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向前点了点下颌,又担心自己的动作太明显,她掩饰性地用手挡住脸,又飞快地接上一句,
“喏,看见了吗?我们正前面那个,理一班。”
“哪儿啊哪儿啊??”
这话自然也传到了林喜朝耳朵里,她下意识就跟随着指令往前寻人。
理科班的队伍是清一水儿的平头男生,当她双目巡到班级最末尾,人群海拔由低到高,视线随之定在那儿。
“柯煜呀。”
耳边同频响起回话,“这么醒目一人。”
林喜朝手心按住自己愈发作痛的小腹,像是要转移腹疼的注意力,她看向那处的目光有些不知遮掩。
视线里的男生跑得十分不规矩,校服拉链外敞,两只手就揣在里面的卫衣兜,闲散着跑跑走走。
他腿长,迈两步也能跟上距离,可能是今天天气冷,他半张脸都缩进黑色兜帽的领口里,额发随着跑步的姿势在眉骨间轻扫,眼皮懒散地耷拉着,像是睡意未消,半困倦半不耐地盯住脚下的塑胶道。
确实很醒目。
一眼就能让人过目不忘的脸,站在那块,其他人迅速被打成高斯模糊的背景板。
“怎么又长高了。”齐耳短发的女生啧声回,“感觉比上学期又冒了一头。”
“只是长高了吗?”
“我怎么觉得,”
“你觉得什么?”
一声意味不明的短促反问之后,你懂我懂的调笑声漫溢开来。
林喜朝抿了抿唇,脑中回想起开学前一晚在厨房里碰到柯煜,他好像比嵌入式冰箱门还要高出些许,走进来时明明动静微小,不发一言,但就是夺人眼球极具存在感。
有些人如果不是在特定环境下遇到,你可能一辈子都难以去接触相识。
林喜朝在看到柯煜的第一眼,就自动将他划属为这类人的圈范。
她住进千樾山后,从未被安排过一个正式的自我介绍,就像是一件被突然搬运进来的廉价家具,格格不入地放置在保姆房中,被主人审量一眼便抛之脑后。
阶级差距以一种过分直观的方式呈现在她眼前,柯煜仿佛是其间高度凝缩的具象符号,她故作镇定或风轻云淡的姿态,其实心里边全是畏手畏脚的惶恐和失措。
腹部的酸疼感又加深些许。
她正恍神着,视线里的柯煜顿了脚步,同行男生凑在他耳边讲话,他侧了肩膀去听,脖颈一转,眼皮上掀,像是不经意一般将目光投向场内,堪堪望向林喜朝的方向。
林喜朝突兀和他对上眼,慌里忙张地移开视线。
耳边的讨论声也瞬时停止,她偷看被抓的心虚动作,瞧在柯煜眼里,或许和操场上的其他女孩无差。
泯然众人,转眼就忘,不值得瞩目。
想到这,林喜朝用鞋后跟缓缓蹭踢了下草坪,再次看回去。
理科班的队伍已经跑至她们的左侧方,柯煜慢悠悠降速,手从衣兜里伸出,指了指边上纪检部学生的胸牌。
在俩人擦肩而过的间隙,胸牌从那人脖颈处熟稔交接至柯煜手上,又被他缓慢套上自己的脖子。
尔后队伍继续向前,他旁若无人地走出班级,径直离开操场。
林喜朝平静收回视线,心里再无波澜。
……
课间操结束以后,小腹痛到麻木,林喜朝决定去医务室开药。
校医在最外边打着电话,里间围了四五个散聊吹水的男生女生,上身没穿校服,不时打打闹闹,都是逃操过来的。
她选了离他们最远的椅子坐下。
那边叽叽喳喳,谈天说笑。
“蒋淮,你下节课又不去上?”
“对啊不去。”
“我真服了,就你这样的是怎么和柯煜分到一个班的。”
“什么叫我怎么分的,明明是煜哥自己放着火箭班不去,愿意留在实验陪我。”
“拉倒吧你。”
又是柯煜。
怎么哪哪儿都有柯煜。
脑子里刚蹦出这个想法,她眼睛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在人群包围圈内逡巡,直到她真的找到柯煜。
柯煜坐在本应该是校医专座的问诊椅上,手肘搭在大腿,校服裤脚卷至膝盖,他摇着一瓶喷雾剂往膝关节处呲,听到别人的调侃扯了扯嘴角,但并不搭腔。
听说他寒假滑雪伤了关节,即使并不严重,但也一路被人嘘寒问暖至回到芙城,抛开戚阿姨不谈,妈妈也每日定点关心他伤情,定时去帮他仔细上药。
这种重视程度,甚至让人漠视了每天半夜腹痛,会起床背着她偷偷冲药的女儿。
林喜朝垂下眼,指腹在校裤上碾了碾,轻呼出一口气。
校医挂断电话进来问,“同学,你是哪儿不舒服?”
“经期,肚子太疼。”
话刚落就是一股强烈的麻胀感冲入脑颅,林喜朝痛得抽气,捂着肚子调换姿势。
“你怎么疼得都冒冷汗了,我先给你拿点颗粒,你等等。”
“诶你们几个,谁给这女孩倒杯热水。”
校医又是一个电话进来,她边接起电话,边使唤着那一堆瞎聊的学生,“我看她疼得都没劲儿了。”
那群人安静一瞬,纷纷转头看。
被多道视线包裹的林喜朝,已经无暇顾及太多。她整个人疼到手脚都无处安放,在座椅上把自己弓成个虾米,脑子里嗡鸣作响。
直到耳边响起饮水机水泡上涌的扑腾声,药剂颗粒刷刷抖入纸杯,脚步从远处走来,肩上就被人轻轻一拍。
她抬头,一陌生女孩递过来一杯水,“已经给你冲好了,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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