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宏狄已经死了。」
我不明白——廖乐映的未婚夫明明是隻鬼,为什么还会死?
方然刚抵达「鬼幕」时,大厅里就已经挤满了鬼。他直接吼向柜檯,告诉他们罗宏狄的冥婚弄错了对象,柜檯那边的工作鬼只答了一句:
「请你排队。」
「你没看见这里有几百隻鬼啊?还排队?排完队你都被捉进来了。」
方然和我走出「鬼幕」,续说:「后来我不肯排队,只瞄了一眼那本比字典还要厚的书,那该死的鬼幕使就把我关在角落里,还用那道什么符封住我的口。完全不听人解释,什么破「鬼幕」?」
「那罗宏狄——」
「我正要说呢。我——」
伴随着撼动地面的洪亮声音,一道冰蓝色的光束打落在「鬼幕」旁边,接着是一声惨叫。
「不得私自绕过「鬼幕」前进。」鬼幕使捉住那隻被光劈中的鬼魂,将他押进了「鬼幕」。
「是冥雷。看来那隻鬼要坐牢。」方然一直注视着那隻被带走的鬼,直至他消失在「鬼幕」门后。
「坐牢?」
我以为「鬼幕」只是一个让鬼魂报到的地方,一个中转站般的存在,没想到它居然有这么大的权力。
「所有鬼魂都必须通过「鬼幕」,才可以抵达后方的奈何桥。你也看到「鬼幕」有三层吧?」
我点头。
「一楼是登记大厅,二楼是「鬼牢」,三楼是供奉鬼神的大殿——」方然有条不紊地为我解释着,简直就像在介绍自己家似的。
「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方然有点心虚地移开视线,喃喃道:
「我不想告诉你……」
难道他在「鬼幕」耗了这么长时间,就是因为逐层参观?
方然咳了两声,说:
「总之,罗宏狄就是负责打扫三楼。」
那罗宏狄到底是怎么死的?今天明明是他举行冥婚的大好日子……
「我被关在角落里的时候,听说过了吉时新娘还没到,罗宏狄等不到新娘,太伤心,就跳进了那条忘川河。」
「忘川河?」
传说中地府那条可以让人记住这一生的河?
「跳进去就得忍受千年的折磨,才能投胎,真是笨透了……」
我是不是害了罗宏狄?
如果我早点来到「鬼幕」,把话说清楚……
「干嘛不吭声?」
我把心中的疑问告诉他,他听后只是淡然地说了一句「都是那隻半鬼害的」。
再度走上那条大路,除了我们俩,还是没有半个人。
「喂,小心点!」方然突然将我拉向他,道:「你没看到那隻鬼吗?就不能让一下路吗?」
「我在想东西。」
我重新将视线放在大道上,这里只有我们俩。
方然翻了翻白眼。
「算了,我们走吧。」
「站住!」
从天而降的声音把我吓得差点整个人跳起来,一个墨绿色的身影驀地降落在我们面前,身后还拖着一股黑气。
挡住去路的这名女子如果是地狱来的,也未免穿得太华丽了。那一袭墨绿色的低胸束腰长裙,令人不禁怀疑她是否刚出席完大型舞会。她的鼻樑高挺,一双眼睛有着流水般完美的弧度,彷彿是不知从哪个童话走出来的贵族。微微卷曲的墨黑短发大部分都勾在耳后,但愿我的笔下也能画出如此美丽动人的女性。
想到这里,我才意识到我已经在幻想自己会如何画她。
「你们为什么往反方向走?」
「是鬼幕使。」方然在我耳边说:「你不觉得她的气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吗?」
「气息?」
那是你们鬼魂才感应到的好吗?
面前的鬼幕使仍然紧盯着我们不放,看来不过她这一关,就别指望能回到阳间。
我正要开口,方然却喃喃了一句「难道是童羡」。
方然清清嗓子,道:
「这位大人,你有过女儿吧?」
鬼幕使的脸色一沉。方然,你在说什么啊?
「我的样子像生过孩子吗?」
「那你也有母亲吧?」
鬼幕使完全不买方然的帐,冷冷道:「你搬出祖宗十八代也没用。别废话,跟我回去。」
方然自暴自弃地「哎呀」一声,说:「你别吵,我马上就要说到正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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