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婵衣也是许久没好好打量过她的这位好小姨了,虽然已经春天,但还是有些冷意,宋春冰却穿了最清凉的吊带裙,黑色的,丝绒的,她一贯是性感中带着随意的,亮晶晶的红色手指甲还在那儿拨弄,很快就被掀出了几块斑驳,她也浑不在意。
“林锡墨,这房子就是他的。”她倒也不糊弄,两人一向是像好闺蜜一样,不像差了辈分的。宋春冰虽然已经叁十多了,但一直也没结婚,打扮也是最为入流的,在文州市里也是最赶潮流的那种女人,宋婵衣又是成熟的,所以时常觉得和她是同龄人。
“哇!那好有钱啊!他对你好吗?”
宋婵衣打量着这冷色的房子,确实像极了它的主人,冷色的大理石和反光的玻璃,连酒柜里泛出的葡萄酒的深红色,都显现出一种高级的冷艳来。
“好不好的有什么要紧的,有钱就行。小婵,你现在也长大了,你别怪我多嘴,我也看出来了,你和隔壁那个俞生是不是……”
“嗯。”
宋婵衣也抠起了玻璃杯上的格纹,指甲摩擦出有些尖锐的细微响声。
“我听姆妈说他连大学都考不上,我知道你们这个年纪喜欢小帅哥,但小姨劝你,你别跟他耗着,考了好大学,来了大城市,什么样的男人没有,眼界要开阔一点。”
“我知道。其实……其实俞生也有在努力地做音乐……”宋婵衣没有底气,说得小声。
“那你跟他谈也是吃苦,就说这个谢近愈吧,年轻的时候是码头上扛货的,现在是发达了……”
宋春冰絮絮叨叨地说着和谢近愈的往事,无非是当年,才二十出头的宋春冰还是女大学生,去码头调研,跟当时还是包头工的谢近愈有了一些接触,谢近愈对她是一见钟情的,那个年头,谁会不爱白裙飘飘扎着麻花辫的清丽女子。
两人也是有些不清不楚的,也不知是宋春冰先在文州找了工作,再也没有回去,还是谢近愈先和经理的女儿有了婚姻。当年谢近愈也算是帅气的男人,干力气活也让他有着充满荷尔蒙味道的轮廓,要不然也不能让宋春冰这么多年还对他有着极好的印象。
但谢近愈可不是什么只有力气没有脑子的,娶了经理的女儿,慢慢顺杆往上爬,抓住了风口,本来只是带着几个兄弟做着力气活,最后竟发展成灰色地带的一把手,做着权贵人士的灰色手套。如今又是极为聪明地逐渐金盆洗手,生怕日后分崩离析,祸及自身。
宋春冰说得有些含含糊糊,主要意在劝导宋婵衣跟俞生划清界限,对于里中一些微妙的细节她是一句话带过。
宋婵衣是听得明白的,如果小姨当年和谢近愈在一块儿,他或许也没有那些玄机来发展成如今的规模。如今岁月沧海,就算谢近愈已经丧偶,独居多年,他们也不会凑成一对,一来是宋春冰不稀得去做后妈,二来是谢近愈也不似当年的心境了。
“小姨,就当是买了支潜力股嘛,也不亏。”
宋春冰仰面躺着,靠在灰色的沙发上,起伏的吊带裙轮廓勾勒出她的美丽,有些令人转不开眼来,她慵懒的笑眼扫过来,仿佛能看透人心,她定定地瞧了宋婵衣一会儿,终究是没再说话。
想来如此早熟的宋婵衣,也是没什么值得她担心的,她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如今焦灼的境地吧。
宋婵衣窸窸窣窣地也挪去了沙发上,她把头枕在了小姨的胳膊肘上,像极了小鸟归巢。
窗外的月光今日不知怎的,格外的亮,映出了地上的城市惨寂,也显出天上的荣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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