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样子和我想像中的差不多,又有些出入,毕竟无法靠记忆去完全拼凑出一个人十年后的样子。她的面容和照片中的一样清秀,只是时间和疾病在她的脸上添加了一些皱褶和憔悴,使她没有了以前的朝气。十年后再见,第一句应该说什么好呢?是要像乡土剧那样先来个热情的拥抱,还是应该像失散多年的母子一样,先互相对方的名字。
很可惜,两种情况都不适合他们,虽然早已在心里演绎了这个场景无数次,但到了真正发生的时候,他的整个人包括嘴都被强力胶黏住,无法动弹。母亲是先反应的那一个,她朝我慢慢走过来时,时间的流动在这一刻变得非常慢。
她轻轻的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让我左右转了一圈,然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看来健那傢伙还算是把你照顾得不错,不然我早就衝去日本找他算帐了。」
而我只能轻轻抱着她,回答说:「妈,好久不见。」
「十年啊,真的好久了,其实应该是妈早点去找你??」
一旁叫作佳敏的女人赶紧打断了母亲:「姐,不是谁的错,现在儿子回来就好了。」
接着转头看向我们,「你们赶远路过来辛苦了,现在一定饿了吧,侑玲姐和我一大早就煮了好多菜,我马上去翻热给你们嚐嚐。」
武平叔抓抓头,看着佳敏的背影,「我老婆就是这么个性子,你们见怪莫怪啊。」
我和学长都摇摇头,表示我们并不介意。此时母亲也终于注意到一直没机会开口的学长,「幸也,他是?」
「这是我大学的学长叫矢野,他这次是来旅游的,因为顺路我们就结伴一起来。」
我把差不多的意思转述给学长听后,他又再次使用刚学的国语向母亲问好,而母亲则是使用流利的日语回应。
看着学长脸上来不及掩饰的惊讶,母亲微笑着解释,「我当年跟幸也的爸爸在同一间公司工作,那时的部门有不少外地来的同事,所以我也会一点日文和英语。后来嫁过去日本更不用说了,不过太久没说还真的有点忘记。」接下来的大多数时间我们都用日语沟通,吃完饭以后武平叔和佳敏姨就说要带我们上山种。
再次坐上武平叔的小卡车,他们夫妇坐在前座,我们三人坐在后座到底也不会觉得很挤。
一路上,母亲都有和我搭话,问的都是很平常的问题,没有说成绩好不好,只有问我平时放假都喜欢做些什么,有什么兴趣。好像在和一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见面,只有久违的温暖,却没有预想中透不过气的感觉。说了一阵子母亲突然打了个哈欠,佳敏姨从倒后镜瞄了一眼,「你们来了真好,要是我平时怎么说你妈也不肯到山上晒晒太阳。芒果都种了这么久了。」
母亲没有什么反应,彷彿之前的间谈已经耗费她一天的精力,缓缓在车上睡着了。佳敏姨见状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一旁的武平叔。我碰了下母亲有些冰冷的手,把背包里的外套拿出来轻轻披在她身上。
一阵颠簸过后,小卡车经过了几棵芒果树,与箱子内如出一辙的香甜气味扑鼻而来,母亲也在这时醒过来。下车之后我们走了一段路到武平叔的果园,武平叔把三把大剪刀递给我们,「这就是等下摘芒果要用的工具,要小心点,套芒果的袋子拿下来放进那个黑色的袋子就可以了。」
把袋子拿下来,里面的芒果已经熟透了。
「用袋子把还未成熟的芒果套住,就不会被其他动物吃掉,也没那么容易被昆虫咬烂,这就是果农的智慧啊。」佳敏姨自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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